事才被叫停。
之后金仁问便一直留在大唐,天授年间甚至还曾经担任北衙羽林大将,直到如意年间在神都洛阳去世,其灵柩才被女皇武则天遣使送归新罗。
金仁问虽然是新罗王金春秋之子,但人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大唐渡过,而此番入使朝廷的金朝隐,更是从小便生活在两京之间,并且蒙荫入事,在南衙担任宿卫将领,此前扶柩归国,今次重新入朝,倒像是重返故乡一般。
眼见金朝隐仍持唐臣礼节,李潼心情颇为愉悦,不无感慨道:“令尊虽为三韩贵种,但半生志力俱献唐家。此前耽于世务,不曾亲问丧礼,今重见故人之后于朝,于人情也是一大安慰。”
说话间,他又问起金仁问灵柩归国后丧礼举办细节,得知金朝隐仍未得嗣父爵,当殿传召中书官员并礼官,赐给金朝隐临海郡公的故爵。
虽然金朝隐已经不再只是单纯的唐臣,但多年耳濡目染的浸染,对于唐家名爵自有一份敬重期待,得嗣父爵之后一时间也是激动不已,乃至于感怀涕零。
一直等到另一名入朝的新罗使臣薛聪开口,殿上两人才结束了互动。金朝隐受唐人影响深刻,入朝伊始便得封故爵,已经是乐得合不拢嘴,明显不再适合接下来的交涉。
因此接下来在交涉过程中,便主要有这个薛聪进行主述。薛聪也曾有留唐的经历,而且还是新罗当代首屈一指的唐学家。不过其人出身倒与太常博士张大年有些类似,并不是上品的贵族,也是出家为僧才有入唐求学的机会,不过运气要比张大年好一些,如今正在新罗比拟国子监而设立的国学中担任讲师。
此次新罗入使,共有三项任务,第一自然是贺喜朝廷拨乱反正、监国元嗣执掌大权,并且会跟随朝廷西行归祀,这也是身为藩属的基本责任。第二则就是护送王子金隆基入朝为质,并求学于国子监。第三项则就是请求大唐准许新罗王前往祭祀北岳。
这其中第一项没什么好说的,至于第二项则就有点意思。新罗派遣贵族子弟入质求学也是常例,但这个王子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再结合新罗目下少主当国、权臣掌权的处境,就让人咂摸出许多味道,能够显示出新罗王室对大唐的复杂且矛盾的态度。
从此前新罗王金法敏开始,新罗对大唐染指半岛局势的举动便颇为抵触,并通过一系列的战争争取到极大的自主性。但同时新罗王室对大唐有颇有依仗,希望能够借助大唐的威慑力来稳定国中局面。
现在一个十岁出头的王子被派到大唐为质,就难免不让人联想新罗王室有几分托庇求幸的味道。或许王室自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担心再发生什么血腥叛乱,所以派遣王子入唐,也让国中贵族们慑于宗主国的权威而不敢放肆。
李潼对此倒是乐见其成,虽然他对新罗整体印象不佳,但若能将一个王室嫡系留在朝中,一旦新罗国情有变,也有足够的理由进行干涉。
但是在看到新罗王请求祭祀北岳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新罗虽然国土狭小,但志气却不弱,其国中也比拟中国设立了三山五岳而作祭祀。
本来新罗人要拜哪一路的山神,跟大唐也没有什么关系,可问题是新罗人所称的北岳太伯山却并不在其国境之内,而在高句丽故地中。
现在东北闹乱还未平定,新罗在这个时候提出前往祭祀北岳,拿屁股想也知道必然没打什么好主意。所以说这个国家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单单前两条还算不失藩臣本分,偏偏要在末尾加上一坨屎恶心人。
“尔国凡所奉祀,或与黎元教化相关,朝廷本不当过问更多。唯今辽东情势略有不协,悍蕃逆徒闹乱山林,尤需严作清剿。护边杀贼,国情攸关,临阵事急,不暇细奏,贸然行近,恐为误伤。”
虽然心里厌恶至极,但李潼也并没有把话说死,反正接下来东北方面将会继续深入清剿叛贼,管你新罗要拜哪路野神,只要跨过边境,误伤那是必然的。
他当然也担心新罗会态度强硬的干涉东北局面,但还是决定赌上一把,其国主少国疑、难有足够的力量加入其中。无论后续事态发展如何,姿态是要先摆出来的。
新罗人不甘寂寞的试探让李潼大感不爽,他当然要有所回敬。虽然眼下国内的形势是很难直接派遣大军南下大同江,但讲到恶心人,大唐也是手段多多。
所以在接见过新罗使者后,李潼便再下制令,访高句丽与百济王室直系,册封高句丽王族高宝元为朝鲜郡王,原百济王室扶余敬为带方郡王,与新罗王在唐爵位乐浪郡王都是同一级别的待遇。
当然,册封这两国遗族为王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刺挠新罗王那么简单,以此二国王裔加强对两国遗民的羁縻笼络也是一方面,对东北局面的平复俱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同时,接下来朝廷西行归祀也是一场盛大的礼事,总需要几个番邦首领来站台摆场面,才能显示出大唐威加海内的强大。
因此不仅仅只是东北几国王裔被重新加封虚爵,诸如此前被酷吏迫害而流放岭南的西突厥王室阿史那献也被召回朝中,封为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