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嘴,顾盼之间豪气盎然,端起金杯举过头顶并大笑道:“往年趴卧冰窟、寒风饱饮时,你等可敢幻想能享此日欢乐?”
李尽忠豪言讲完,环顾一眼,帐内却没有几人给予回应。诸豪酋部将们或是怀揽女伎亵玩嬉笑、或是醉眼斗饮,几乎没有人专注于上。
李尽忠金杯仍然举在半空又等了片刻,才终于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忙不迭离席而起,蹈舞为贺,于是更多的人闹哄哄的起身蹈舞,一时间大帐中群魔乱舞,只是许多人都不清楚因何蹈舞,同样醉眼迷离的何阿小扑通一声跪在案前并大叫道:“末将谢都督赏!不对、不……臣谢可汗赏!”
“一个憨物!”
李尽忠本已有几分不悦,但在见到那拙态应对后,也忍不住乐起来,随手将手中的金杯抛给了何阿小。
虽然一场应礼搞得乱七八糟,但也让大帐中闹乐无度的场面有所收敛,趁着众人心思还没有转到别处,李尽忠便又继续说道:“唐国因其雄大,向来目我东北诸族为其奴仆。今我奉天应命,集结众族勇士抗拒唐国。起事以来,大有收获,但唐国体大,绝不可因当下所有就有松懈!诸部仍需奉从我命,才能抗拒唐国攻打追责!”
这一次众人倒也识趣,纷纷作拜应声。而李尽忠接着便望向帐内一名年轻人并说道:“滱水一胜,可知唐国官军不足为虑,其国王侯自残,并无余力进控河北。传告你兄,着他增派车马员众,大军继续向南征讨,我要率军直临黄河,重复颉利故事,逼那少王与我修盟!”
年轻人名为李鲁苏,从发型装扮上看便有异于契丹人众,而其人也的确不属于李尽忠部下,而是奚酋李大酺的兄弟。
奚人与契丹并为鲜卑宇文氏余种,虽然系出同源,但彼此间山林渔猎的争夺也是颇积龃龉,关系算不上好。不过身为东胡两大强族,彼此间也是相爱相杀的纠缠,此前便不乏相谋作乱于东北的经历,此次李尽忠竖起反旗,奚人也是最先相应起事者。
只不过在攻克营州后,李尽忠自立称汗,俨然以东胡共主而自居,这让共受唐国官爵、自以为与李尽忠平起平坐的奚酋李大酺颇积愤懑,因此在幽州继续南来的时候,李大酺便拒绝跟随,而是留守后路。
此时听到李尽忠颐指气使的口气,李鲁苏也是有些不乐,起身举手道:“贵部势大军盛,唐国军伍不堪一击。我部人少势弱,实在很难再继续增军,只能为可汗留守后路……”
“狗贼竟敢忤我!”
李尽忠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沉,直从席中立起,指着李鲁苏便破口大骂道:“即便没有你族参事,我部一样大事能成!念你部久为唐国奴仆,需作怨气疏解,才伙同你兄弟入事分益。南行以来便屡有推脱不前,今我大军再胜,征你部充用脚力,竟然还敢拒我!来人,给我打杀此獠,无非大军回师,杀灭大酺一族!”
“我为可汗杀此败兴之贼!”
听到李尽忠如此忿声,那刚刚得胜归来的何阿小也是须发贲张,直接提拳便扑向李鲁苏,将之压在席侧,一番老拳照应过去。
眼见何阿小殴打李鲁苏,帐内一干契丹豪酋并将领们自是叫好不已,然而在场其他胡部豪酋神情则就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只是身在契丹大军营地中也敢怒不敢言。
但终究还是有人忍受不了契丹的狂傲,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推案而起,大步入前将两人强分开来,并望着李尽忠大声道:“可汗欲为一时之雄,还是要永作东北共主?诸部所以连同起事,只因不堪忍受唐国傲大不恤,今可汗大业方规,诸部为宾为臣,共襄大事,一时失于词巧,竟然受此折辱,可汗此行与赵文翙何异?”笔趣阁中文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guibuyu@@.org/
“又是一个不怕死的狗贼!”
李尽忠听到中年人此言,怒极反笑,指着中年人冷笑道:“若非老子起事搏命,你等群员俱为文翙圈厩走狗畜力,今文翙已除,观我大军滞留唐国,视我命令为儿戏!老子杀得赵文翙,更惧你等卑员?”
说话间,李尽忠已将佩刀抽出腰畔并直将刀锋指向中年人,中年人眼见这一幕,倒也不再坚持,直接深跪在地并大声道:“末将言有冒犯,可汗若诛,我不敢辞。但若因此卑微一命有彰可汗凶名,使群部离心,败坏可汗大事,此亦不敢承受之大罪!”
正在这时候,一直在李尽忠一侧默然不语的孙万荣连忙行出,膝行入前手握李尽忠刀背劝谏道:“可汗请息怒!今诸部汇同举事,共尊可汗,只因唐国积威深刻,私意难免忧虑成败。但今我军接连告功,后路人马相继有闻,也一定会奋勇南来。今南面还有唐军众多,急需攻克,成就大事,实在不可因一时意气杀我将才啊!”
李尽忠脸色变幻一番,片刻后将刀抽回入鞘,并缓缓行至中年人面前,将刀连鞘递入其人手中,接着便拍着他的背笑语道:“此刀曾于营州斩赵文翙,巨仇之血饱浸锋芒。今解刀赠你,还要怨我凶恶薄情?”
中年人闻言捧刀,顿时热泪盈眶,将刀抽出舔舐其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