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骚乱,一路行军而来,在粮草物资方面则就不免不够周全。
此前李湛抵达安平传见乡境诸家,本就是希望这些地方豪族能够捐输一批钱粮以补充大军耗用,结果却遭到了抵触与抗拒。
如果不是从契丹手中抢夺到一批物资,眼下只怕也已经无以为继,必须要撤回冀州等待朝廷的物资供给才能继续北上。
本来是境内作战,结果反而还不如契丹这入寇贼军更得地利。那些地方豪室们捂紧自家仓舍,官军甚至还要从贼军手中抢夺物资,才能获得继续战斗下去的力量。
想到这一点,官军上下也都郁闷无比。但大敌当前,也无需深究这些细节。作为抗敌主力的关西军众们,相信朝廷、相信监国元嗣殿下一定会给他们一个说法。若非这一点信心,老实说眼下官军斗志真的无从保障。
河滩西侧浅坡上,李湛将旗竖立于此,眼见到下方战场上战事胶着,眸底也是焦躁闪烁。近日连番交战,他明显感觉到契丹军队的战斗力越来越强,甲械越来越精良,这说明契丹已经逐步在将精锐向此调度。
此时的战场上,双方参战之众数量仿佛,甚至契丹方面兵力还要更少一些,但官军反而隐隐落在了下风,几次旗鼓传令试图脱战轮换,但都被那些契丹军众们紧紧黏缀着,不能脱离战场重整阵势。
官军如此弱势,一方面在于连日奔波作战、几乎不得休整、人马战斗力都有下滑。另一方面则就在于此番参战的契丹卒众也不是弱类,一个个悍勇有加,发辫间金丝缠绕,甲械配给更是一拟唐军一线作战部队。
这一路人马也有一个专称名为曳落河,于东胡语中意为健儿、壮士。唐攻高句丽战事中,所动员的胡部仆从与城傍当中便有契丹与奚部的曳落河参战,但当时尚且员众不多,仅仅作为豪酋亲随,没有独立建制,战场上也乏甚表现。
可是在这一次契丹叛乱中,以曳落河相称的胡部悍卒就多了起来,最开始的交战中还仅仅只是作为兵长统摄部卒,然而这一次却有将近两千名曳落河士卒参战。
这些曳落河卒众们一个个膀大腰圆、勇猛凶悍,弓马娴熟兼武装精良,一俟出现在战场上,所表现出的战斗力远非寻常胡卒能比。
若这一路唐军新进参战,当然是不畏与之角勇争胜,可是连日作战下来,人马状态都有下滑,没能在交战伊始便将之快速击溃,随着战斗时间的拖延,人马体力上的劣势便体现的越来越明显。
突然,战场上异变再生,有一名凶悍的胡将手舞大椎,接连击破数员战场上唐军士卒的阻挠,竟匹马单身的直向唐军后阵冲来。
“某松漠府何阿小、无上可汗帐前先锋,坡上唐将可敢来战?”
冲破阻挠后,那胡将形态更加的张扬恣意,策马压线沿军阵前游走呼喊,挥舞着臂膀连连指骂邀战:“无胆鼠辈,可敢来战!”
眼见到这一幕,李湛已是脸色铁青,抬手一指,麾下自分出一支十人小队,直向那胡将冲杀而去,胡将见状后大笑而走,复入战阵汇合部伍继续鏖战起来。
受此挑衅,李湛自然气不能忍,回头看了一眼从前日忙碌至今,民夫们刚刚在河面上架设起来的护河水栅,这也是契丹贼军此番作战想要攻夺破坏的目标。
“着令诸民丁各自浮板过河,不需再等候官军!军中剩矢发给射生手,放弃渡口,随我杀贼!”
心内挣扎权衡一番,李湛开始下马披甲并沉声说道。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不只在于那胡将的阵前羞辱激将,也是结合战场上形势、已经没有信心守住此处渡口。
毕竟此处渡口除了河道狭小之外,沿河几乎无险可守。强留于此继续交战,只会让将士更加疲惫,乃至于会有全军覆灭于此的危险。
听到主将如此下令,沿河一直没有参战的诸将士们也都默默整装。民夫们眼见此状,各自也都悲戚不已,但势不能胜,再作勉强也于事无补,只会带来更大的损失,于是便陆陆续续的跳入河中,浮木向对面泅渡而去。
但在诸民夫之中,仍有几十名青壮强留不愿离去,更有人一脸激愤的冲入甲兵队伍中大吼道:“乡义有勇有力,愿随将军激战杀贼!死则死矣,绝不忍见贼胡害我乡土却悖道遁行!”
“闲余器械战马,分给他们。”
李湛闻言后便随口说道,摆了摆手然后便在士卒扶助下翻身上马,看了一眼那些激动请战的乡勇们,又说了一句:“官军自有阵法技变,尔等能杀则杀,能走则走,勿乱我阵!”
说完这话后,李湛便将马腹一夹,马槊横端于前,率先向坡下战场冲去,同时口中大吼道:“贼将勿狂,某唐家忠勇,取尔狗命!”
浅坡上数百唐军此时也战阵初成,前方几十精骑与主将并端马槊形成锋阵,后路则有几十名射生控弦引弓遥指,随着槊锋所指,箭矢脱弦先入贼阵,霎时间便将敌军阵伍攒射出一个醒目缺口。
李湛等持槊前锋冲入敌阵,继续将缺口进行撕裂,后路自有持刀甲士们挥砍撼动敌阵。因此一路生力军的加入,整个战场都受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