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冷笑道“那小儿与你,可是全无血脉的亲情,但他却是朕的孙子天家妇人,朕所杀不只一个,是绝情吗不,是你们、你们自寻死路朕的儿孙,全都是被你们这群满腹邪计的妇人教养败坏”
“妾德才庸劣,不配天恩,唯死而已”
房氏这会儿语调已经变得干涩沙哑,听到这斥骂声,只是生硬作答。
这样的回答,在过去这段时间里,武则天听得已经不止一次,此时再听一遍,神情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而她将这些妇人召入殿中严审,其实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想获取到什么样一个答案,或者是为了消磨时间,或者是想通过这些妇人惊恐表现来确定自己仍然威严十足。
正在这时候,又有宫官趋行登殿,道是代王有物进献,身后有两名宦者搬抬着那个箱笼。尽管箱笼内外都覆层锦,但仍有血水滴落下来。
武则天眼见到这一幕,心中已经有所猜测,抬手示意宫官打开箱笼,将里面那四颗人头依次取出。那四颗人头虽然已经被冲洗干净,并没有太过血腥,但就这么摆在殿前,那画面仍然诡异恐怖。
“好、好啊是朕的佳孙,心狠、手辣”
视线依次在那几颗人头上划过,武则天喃喃自语,深陷的眼窝中有水雾泛起。
她扶着御案站起来,缓缓步下殿阶,抽出一直握在手中的短刀,行至那跪在地上的一众女眷面前,声音也变得空洞飘渺“慎之献朕重礼,朕该有所回赐。哪个是好”
此言一出,殿中群众俱都齐齐色变,厍狄氏等女官们更是伏地叩告道“陛下,慎重啊事已至此,唯速召代王入殿”
“你们说的对,朕险些忘了,如今势不在朕,该要问一问代王。那就请华阳夫人出问代王,他要用何人性命偿朕失亲之痛”
武则天见女官们叩告求情,脸上闪过一丝自嘲苦笑,然后指着厍狄氏冷声道。
“陛下”
厍狄氏闻言后还待再劝,然而武则天却顿足厉呼道“速去”
于是厍狄氏只能匆匆出殿,行至仙居院门外,将圣皇所言转诉代王,见代王神情一变,厍狄氏连忙又说道“陛下半生都是威福在握,骤逢此变,难免、但陛下并无加害之心,否则,太妃、王妃等恐已不活,请殿下慎重作答。”
李潼闻言后点点头,沉吟片刻后才说道“请夫人归告陛下,此夜弄事,惊扰圣驾,臣慎之一身领罪。此身若不容于情,亦不足惜,登殿诉事之后,生死认领”
他也没有杠精附体、抖机灵的回答他们李家几百条人命,难道还不足偿还武家这三个蠢货
他奶奶眼下正是心态失衡,这么问他,也是不确定他之后会以何种态度对待,他若真要强硬作答,就算现在冲进去,可能也只有给家人们收尸的份。
厍狄氏听到这话后,重重点头,然后便快速返回内殿中,将代王所言如实转诉圣皇。
武则天这会儿已经又回到殿中端坐,听到这话后,原本挺直的肩背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下来,抬手指了指房氏等人,语调中也终于透出一丝虚弱“将这几人暂押后殿,着代王登殿来见。”
及至厍狄氏再来传告圣皇旨意,李潼并没有急于入内,而是转头看了一眼率队于此的邓万岁,邓万岁入前一步,将佩刀解下,两手平举向前,并沉声道“圣命遣用,职责所在,抗拒失礼,请殿下降罪”
李潼抬手接过邓万岁佩刀,并对他说道“邓果毅一身忠骨,非我能罪,且归玄武城暂作休养。有劳了”
邓万岁都已解刀,其他千骑军士们也纷纷交出了自己的配械,李湛等另一路千骑接手了此处防务。之后李潼才率十几员护卫进入仙居院中,直往正当中的主殿而去。
厍狄氏见状后,便开口提醒道“殿下行错了,陛下正于内殿等待。”
李潼闻言后顿足,苦笑道“请夫人归告陛下,今夜事务已经不止于内宫,公主殿下自与南省诸公前往护引皇嗣殿下出宫,臣请先诉公务,再述门私。”
厍狄氏听到这话后,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异彩,然后才又入内殿禀告。
李潼于正殿廊下没有等候太久,便见到他奶奶在几名女官的拥从下由内通道登上殿堂,起码视野中是见不到那些个膀大腰圆、比男人还要悍气的妇人,心里也暗松了一口气,招手示意杨放并另一名千骑兵长跟随自己入殿。
看着一身戎甲、仍然一丝不苟作拜的孙子,武则天神情复杂,嘴角翕动片刻,只是沉声道“说罢。”
于是李潼便从白天在他姑姑府中宴会开始讲起,将自己经历政变的每一个过程都讲述一遍,自己所没有经历的南省诸事,也让杨放等参与者们补述一番。
武则天只是闭目聆听,呼吸偶或急促、偶或低沉,一直等到整个事变过程都听过一遍,才又睁开了眼睛。
李潼正抬眼看着他奶奶,很快便注意到那双深陷的眼窝中已经没有了往常的神采,却有几分死灰色,便又顿首说道“事变动荡虽然波及两衙,但北衙定势并不失稳,陛下仍然不失拱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