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悲伤,不值得。
“待会儿,朕要召开大朝会。”姬成玦开口道,“宰辅的事,就全推给蛮人了。”
“这戏演得,妙啊。”郑侯爷赞叹道。
什么叫买卖人,
能将一个人,无论他是死是活,都能将其价值,给完完本本地给压榨出来,这才叫地地道道的买卖人
先前姬成玦说“蛮族使团刺杀宰辅”时,
同样精通于此道的郑侯爷瞬间明白了姬老六的想法。
宰辅之死,推给蛮族;
他姬老六,就直接成了“国家危亡、风雨飘摇”之际登上皇位的新君。
然后,
他将会在因宰辅之死而聚集起来的朝会上,痛斥蛮族
新君不缺手腕,新君也不缺人脉;
新君缺的是啥
是声望
燕皇为何能做到大燕真正的至尊,小部分原因是靠马踏门阀进行的集权,但根本性原因则是对外灭国开疆的一次次胜利,铸就了燕皇龙椅的至高无上和神圣。
他姬老六现在就是要强行挑起燕人心底对蛮族的恨意和忌惮,这是数百年血仇的积攒,是无法根除的阴影。
在大燕,蛮族,就是一切的原罪。
挑拨起来,
鼓噪起来,
发出旨意,誓要荡平蛮族王庭,以报今日之仇
京城内,能够得知宰辅死因真相的人,其实不少;
毕竟,蛮族使团是怎么调动靖南军配合的
毕竟,昨晚冲天而起的剑气,又是个什么意思
真正有资格知道的人,必然是能知道的,在燕京城闷死一个宰相,哪里有那么简单
且郑侯爷,并未在这件事上,去做什么过多的布置和遮掩,行事只图一个快和自己的爽,压根就没讲究什么细节。
但无所谓,
让大部分人认为是蛮族人干的,那就可以了。
百姓们,更是会直接相信,是蛮族人,向大燕,亮起了刀,给予了大燕,最为沉重的挑衅
欲扬先抑,
这一手,很好。
先把格调起得高高的,把悲愤和仇恨也都堆砌起来,
最后,
当征蛮大捷的消息传来时,
新君,
将真正意义上实现“登基”
要知道,那可是破灭王庭的功绩,丝毫不逊吞并了整个晋国。
大燕的皇帝,用军功,为自己加冕,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其实,打得就是一个时间差,将先皇的功绩,算在了自己头上。
当然,也可以说是,先皇刻意为新君,留下的皇冠。
“郑凡,跟朕说实话,你觉得这一仗,能顺利么”
“怎么着,心里还有点慌”
“朕毕竟没上过战场打过仗。”
“这么说吧,我不认为有输的理由啊。”
“这般笃定么”
“镇北军老卒铁骑,常年游弋于荒漠边缘,气候、地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镇北侯府百年经营,在荒漠蛮族里,必然早就钉下了不知多少根钉子。
且荒漠那里,可没什么城池好驻守,铁骑一出,驰骋千里,可谓痛快。
且现在算算日子,
蛮族的老蛮王和小王子,现在收到的,应该是先皇于大宴上吐血的消息。
再过些个时日,差不离就是先皇驾崩的消息。
这种障眼法,想不信都难呐。
有此准备,有此铺垫,有靖南王亲自领兵;
陛下,
我就算再稳妥,再想四平八稳地和你说一句不要小觑任何敌人;
抱歉,我做不到。
我就觉得,
这蛮族王庭,就是已经被标好的烤彘,就看接下来怎么下刀分肉了。”
“朕是信两位王爷的,也信父皇生前最后一桩的安排,但你要知道,朕今日把风,放出去了后,要是过些日子,传来的不是大捷的消息,那么,朕这张龙椅,从一开始,就坐不稳了。”
郑侯爷伸手从魏公公手里接过了茶,喝了一口。
搞民粹,对外转移矛盾,搞起来了,君主威望不停地上升,但输了,就崩盘,不也正常么
当然了,这话自是不可能直接说出口的。
郑凡清楚,姬老六现在,心里有点慌。
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放在了姬成玦的肩膀上,
拍了拍,
道
“莫慌。”
姬成玦扭头看向了郑凡,看着郑侯爷对着茶杯吹了口气,又慢慢地抿了一口。
“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儿,大不了我亲自走一趟,帮你把王庭,给彻底平喽;
毕竟,
平西侯嘛。”
貔貅,在驰骋着。
在其两侧,出现了好几支镇北军的哨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