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无镜放下茶杯,
开口道
“是无为而治,还是锐意进取,都可以,是破是立,到底怎么个样子,以后的事,谁又能真的知道。
成溯,年纪太小,镇不住场子的。”
李梁亭是将皮球踢了回去,
而田无镜,则是当着众人的面,否了小七。
小七的呼吸一滞,脸色一红,小小的双拳当即攥紧,却不敢出声,只能低着头。
他多么希望靖南王能够像镇北王一样,打个哈哈给还回去,这样一来,他觉得自己还是大有希望的。
“无镜,你觉得哪个更合适”
燕皇具体地问道。
其实,在座的三位,可以不开口,但一旦开口,就不可能去忽视。
对于燕皇而言,
田无镜的话,甚至一定程度比李梁亭,更重。
因为就是此时的自己,都必须得先安抚好他。
田无镜摇摇头,
道
“陛下,我只是觉得七皇子,不合适;
我大燕将士,披荆斩棘,血染沙场,方才刚刚缔造出大燕如今疆域、如斯军威;
怎么着都不至于学乾人,
现在忽然玩起个什么主少国疑的把戏。
越过越回去了,又还有什么意思”
姬成溯已经将脑袋抵在了地板上,他知道,自己几乎没戏了。
靖南王已经将话说得这么开了,除非自己的父皇在此时以雷霆手段强行拿下靖南王,同时肃清靖南王于军中的影响,比如,这位平西侯爷;
否则,
他姬成溯就和那座龙椅,无缘了。
事实上,姬成溯也清楚,如今的父皇,是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一是不愿意,二可能也做不到了。
父皇这次回宫,格调很大,却未曾对朝堂进行干预,这意味着父皇想要将大燕的这个局面给平稳地过渡下去。
曾经马踏门阀的父皇,虽说现在依旧是大燕真正的至尊,却已经没有了当年马踏门阀时的恢宏意气与年华。
而在那边低着头,正研究着桌子纹路之奥妙的郑侯爷,
心里也是觉得有些讶然。
老田会这般直接了当地否掉小七,真的很不符合老田的一贯作风。
先前,他还在喝着茶,说着随意呢。
其实,站在郑侯爷自己的角度,小七上位,最美好的情况,就是二皇子和六皇子作为辅政亲王一同帮忙治理国家。
二人,必然还是会继续争锋相对的,不可能亲密无间地辅佐自己的小弟。
因为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们兄弟俩之间的事了,要知道,在他们每个人身后,都有支持自己的一帮势力。
就如同多尔衮后来靠手段整垮了豪格,封皇叔父摄政王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多尔衮自己没儿子,可可能早就篡了。
再拔高一下层次,这已经不是两个派系的斗争,已经可以上升到两种治国理念的碰撞。
无为而治,继续集权,本就是相悖的,自然就更没有融合的余地。
而一旦中枢分裂,无法发出一个统一的声音,对于藩镇而言,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一个凝聚在一起的中枢,必然会削藩收取地方权力,而分裂的中枢,则需要拉拢藩镇以支持自己。
小七的那番话,
固然让郑侯爷感慨了一下到底是燕皇的儿子,的确各个都不能小觑;
但同时,
心里想着的则是,
唔,
小七上位,对自己而言,很不错啊。
瞎子和苟莫离要是知道这事儿,必然也会十分高兴。
但,却被老田否了。
接下来,
李梁亭接话道
“可不是嘛,太小家子气了一点,选个小娃娃上去,只能让乾楚他们笑话咱们大燕无人了,咱老燕人,好的就是一个面儿不是”
好个镇北王,
这是在靖南王清晰地表明态度后,
又主动将自己先前踢回去的皮球捡了回来,同时往七皇子的脸上砸了过去。
镇北王的地位,是不可能做这种墙头草的。
所以,
唯一的解释就是,
他先前是在故意等靖南王开口,然后,再顺势打个助攻。
是两个王爷一起,否掉了小七上位的可能。
这就很有意思了。
说白了,
他们仨坐在这里,
谁是国本,就已经和皇子们没什么干系了,这也是之前小六子最无奈的一点,他的势力,其实比太子要强得多,布局,也更缜密深入;
可偏偏在这几位面前,他清楚,自己的势力自己的布局,就算真的发动起来,也无济于事。
一如楚国摄政王苦心经营,却依旧架不住靖南王千里奔袭直接烧了你的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