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想,和他会怎么做,是两码事。
最重要的是,我们没那个精力去和年尧周旋这个,他,要么干干脆脆地打开镇南关引我军进去,要么,就等着我们自己拿下镇南关。”
以己度人之下,郑伯爷觉得,年尧心里肯定是有不满的,因为摄政王能上位,有一半的功劳,得算在他头上。
且大楚若是和蛮族一样也就没什么了,蛮族信奉弱肉强食,粗鄙且简单的秩序是蛮族的主流。
奴就是奴,贵人就是贵人,奴有能力,翻身上去,也能当贵人。
楚人这里,你说它文明嘛,它有楚辞,有华裳,有乐律,有优雅。
却偏偏,贵族就是贵族,奴才,永远都是奴才,根深蒂固的等级烙印,太过清晰,近乎铭刻在了骨子里。
想他郑伯爷,一路走来,出身于民夫,来自于北封郡虎头城的黔首,但说实话,在大燕,还真没人鄙夷过郑伯爷的出身,至少,没人会放在台面上来说。
马踏门阀之后,朝堂上基本都变成了“泥腿子”,就算不是,也得给自己身上糊上一层泥,绝不敢声称自己是什么世家。
你家才是世家,你全家才是世家
有本事的人,心里,必然是有傲气的。
郑伯爷不信年尧没动过那个心思。
不过,动不动,无所谓了,因为在靖南王的大战略里,镇南关加上整个上谷郡,都将成为一盘棋,此战若是功成,年尧降不降,对大局,也就没什么影响了。
“阿铭。”
“主上。”
“今晚你辛苦一趟,以我的名义去王帐那里,将这件事与田无镜说一下。”
不管怎么样,得让老田知道这件事,但依照自己对老田的了解,人家大概也会和自己一样,不屑于去玩这种猜谜拉锯的游戏。
但,
可能也不会介意为了大战略而逢场作戏。
反正郑伯爷现在不也就是闲着没事干,无他,就是在等而已。
等望江那边竣工后开闸,等镇南关这边慢慢推出一块安全的开阔地。
闲着没事干的话,
写写信,
聊聊天,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就当交笔友就是了。
据说那位楚国大将军还是老田的粉丝
自己要不要也写一写
就是写信忒烦,
要是能那边在攻城死战,这边双方将领在喝酒笑谈风月,好像也是一桩美谈。
哦,当然了,这样做似乎对正在忘我拼杀的双方将士有些不尊重。
其实,
更重要的一点是,
因为郑伯爷当初在雪海关前让剑圣执旗的那一番操作,
使得当下没有将领敢再做什么阵前会晤之举了。
城内的厮杀,还没结束,楚人似乎还组织了几次反扑,但都被压了回去。
郑伯爷打了个呵欠,
道
“我先睡一会儿。”
这一睡,就到了晚上。
战场上,当真是好吃好睡得很。
只是,
醒来后,
看着城门楼外的漆黑一片,一股孤独感开始袭上心头。
“啊”
但好在,
一声惨叫,将郑伯爷从这种情绪里拉了出来。
郑伯爷伸了个懒腰,走了出来,看见外头城墙上,李富胜正坐在那儿被人处理着伤口。
一个医师手里还拿着一杆枪尖,先前那枪尖应该是断裂进李富胜体内了。
见郑凡出来了,
李富胜有些不好意思道;
“见你睡得那么熟,晓得你为今日这一战思虑了良久,本不想打搅你,让你多睡会儿,可刚刚还是没忍得住,哈哈。”
郑伯爷走近了一些,看了一下李富胜的伤口。
所幸被刺入时,李富胜应该操控了周身气血控制住了伤口附近的肌肉,所以并未伤及脾脏,看似血流不少,但也不过是稍微严重点的皮肉伤。
“放心吧,哥哥我无碍,是被石家老三一枪刺中的,但哥哥我削掉了他的脑袋,哈哈”
李富胜开心得像个孩子。
当然了,能将一个杀人魔王看出孩童形象,证明郑伯爷的审美,也是畸形到一定程度了。
“城内拿下了么”
周怀宗和奉远阳被活捉了,石家那个老三战死,西山堡内群龙无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大部肃清了,余下的,还得等到明早再清查一遍,谨防漏网之鱼。”
李富胜咬了咬牙,道
“这一仗,可算是痛快了,一扫前些日子肚子里积压的那些闷气。”
“您开心就好。”
“郑老弟。”
“嗯”
“郑伯爷”
“怎了”
“平野伯爷”
“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