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喝了口水,继续道;
“怎么老哥你又提起来了”
“还不是怕你心里有芥蒂么。”
“芥蒂”
郑伯爷一时有些没明白。
“老侯爷不,老王爷”
这里的老王爷,显然指的是李梁亭。
“嘿,早些时候,你也清楚的,也不怕你笑话,咱心里,其实是有那个念想的,那就是让咱老侯爷坐那个位置上去,姬家坐得,我李家为何坐不得
但老侯爷早就表示没那个想法了,我呢,年纪也上来了,虽然现在不显老,但说句心里话,其实也没什么好求的了,只求一个,能痛痛快快地杀人。
我不像他们,都早早地将自家子侄带在身边一起上战场培养了,我无儿无女,没什么舍不得的。
这些家当,如果日后真的是交到郑老弟你手里,老哥我也算是服气的,至少,算是给他们,给这帮老兄弟,找了一个好归宿。
沙场征战,战死,那是宿命,没啥好说的,但只求死的不窝囊,侥幸一路活下来,也能为自个儿为自个儿家里人挣到一份体面,这就极好。”
“老哥,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郑老弟,咱俩不是外人,哥哥我就在这儿给你交个底,哥哥我这个意思,你懂,就好。”
说着,李富胜还伸手在郑凡大腿上拍了拍。
郑凡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后,
默默地将腿收了回来。
翌日天还蒙蒙亮时,燕军军阵内的号角声就已经响起。
攻城日久,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卒,其实都已经打出了经验和习惯。
燕人以前确实是不擅长攻城战,但任何事情,在以前没具体做过时,都是不擅长的。
李富胜军内,没有雪海军特意为郑伯爷做的那张帅輦,却有一座高台,高台分三座,连在一起,中间还有甲板相连。
开战时,李富胜会站在中间高台上观察战况,左右两个高台则是旗手传达李富胜的命令。
大军出寨,各路兵种依次前进,是一个不小的流程,这就像是商铺白天卖了东西入夜关门前得将摆放在外面的东西都收回来再插上门板,第二天还得开门板再摆出去一样,知道很繁琐,但不想夜里遭贼只能这般做。
“来,郑老弟,请”
郑伯爷看着这座高台,心里,本能地拒绝。
这里,距离前线,谈不上很近,但也和很远不搭边,有过被投石机追着砸的经历在前,郑伯爷是真的排斥这种战场冒险行为。
但好在,因为是三座高台相连,腾挪空间很富裕,所以就算真的有投石机砸过来,规避的时间,也还是有的。
最终,郑伯爷还是和李富胜走了上去。
对面城墙上,楚人显然也“苏醒”了过来,城内,还升腾出了炊烟。
这种战争和生活气息相结合的画面,没有一丝违和,反而显得很是协调。
下方,各路兵马还在陆续进入指定位置,投石机和箭塔等等还在从后头向前推送。
“报”
一名传信骑过来,翻身下马后极速上了高台。
“将军,东边来了一支治丧队伍,打的是雪海军的旗号。”
“治丧队伍”李富胜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郑凡。
郑凡点点头,道“是我的人。”
“哦,放进来。”
“喏”
“是给那位大楚柱国治丧的么”李富胜马上就想到了关键。
“是。”
治丧队伍进来了,全部甲胄上绑着白布,兵器上也缠着白条,带着一口原本应该属于阿铭的精致棺材。
这边,燕军还在做着攻城前的准备工作,已经有不少士卒盘膝坐在地上等待了,看见这支忽然进来的“奇装异服”,大家都很是好奇地微微抬头看向那边。
西山堡城墙上的楚人也是这般,也不知道燕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石远堂战死的消息,李富胜麾下早就下令向西山堡的楚人守军通传了,但对面楚人守将应该将这个消息压制了下去,或者干脆说这是燕人设计动摇我军军心云云。
之前石远堂没死前,燕军这边喊的是五皇子造反,已经杀了摄政王。
而楚军那边喊的是,快回去看看,你们家燕皇已经暴毙了
这种战场上动辄“你妈死了”“你爸没了”的谎言,其实互相都砸得很多。
久而久之,大家都已经有些免疫了。
然而,
当治丧队伍撑起了一面金色的火凤旗时,城墙上的楚军一下子愣住了。
再之后,一辆青铜战车被推出来时,城墙上的楚人当即炸开了窝。
谣言可以随便传,但实物,却很难造假。
因为无论是火凤旗还是青铜战车,都不是凡品。
且若是对面楚人拿出了属于靖南王的鎏金甲胄挂出来的话,燕军这边必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