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擅水性者寥寥,就算是真的水性好的,身上穿着甲胄落入水里也只有被淹死的份儿。
邓九如张大着嘴,
其唇间,已经被自己咬出了好几个血口子,
他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有些茫然。
野人的攻势,依旧在持续,甚至变得越来越猛烈,燕军这边的崩盘,也在越来越快。
渐渐的,开始有士卒转身向江里跑去,已经有人开始卸甲希望能够泅渡过江,士气,因为这些直接泄掉了。
奔逃,逃跑,回去,成了此时绝大部分士卒心中的所想,明知道身后是江,但已经溃败的士卒已经失去了继续和敌人厮杀的勇气,他们宁愿去面对江水的吞没,却拼一拼那渺茫的运气,也不愿意再回头和野人厮杀了。
邓九如大口地喘着气,四周的惨叫和喊杀声,在这一刻他似乎完全听不见了,仿佛此时的自己,已经与这片战场完全隔绝。
一群又一群地燕军或是自己主动,或是被驱赶下江,一时间,江面上尽是扑腾的燕军,很多个人头,很多双手,没过多久,江面上就开始出现一具具密密麻麻的尸体。
楚国的战船上,楚人们拿着弓弩,一边大笑着一边射杀着江面上的燕军士卒,这对于他们来说,不像是打仗,更像是一种享受。
黑色的龙旗,曾让整个东方颤栗。
而如今,
他们只是一群可笑的玩物,落水的猪猡。
燕人水师战船上,开始唱起楚地民歌,这种场景,让他们雀跃,让他们情不自禁,再配上江面上燕人的哀嚎惨叫声,简直动听得让人灵魂都觉得酥麻了。
哈哈,
燕人,
不过如此嘛!
邓九如张大了嘴,他在尝试大喊,但他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了,喉咙里,满是血腥味。
他有些不敢置信,
那些江面上的,
是大燕的兵,
是大燕的儿郎,
是自己带着他们渡江而来,
但自己,已经没办法再把他们带回去了。
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百年了,
燕人何曾这般惨败过!
不,
甚至是数百年来,
就算是战败,
燕人也是面朝前方,要死,也是向前栽倒,何曾这般狼狈不堪过?
但这一次,
在自己手里,
这一幕,
出现了!
邓九如眼里满是泪水,
羞辱,
悲愤,
迷茫,
老将宛若魔障了一般。
数百年来,
在自己手里,燕人,丢掉了骨子里的骄傲,
是自己的错,
是自己的无能,
是自己的不可饶恕!
什么家族传承,
什么外孙夺嫡,
什么朝争党争,
和眼前的这一幕幕比起来,
简直就是个笑话!
“将军,吾等护送将军突围!”
邓家的亲兵,也就是家丁在此时聚集在邓九如身边,身后的大江,过不去的,真的过不去的,所以,他们打算拼死护送邓九如冲杀出去,哪怕一时间不能过江,但只要冲出去,藏起来,终有逃生的机会!
邓九如猛地推开忠心耿耿的家丁,
此时的他,因为没有头发,也没有胡须,所以没有披头散发的狼狈,但那种眼神里的歇斯底里,确实那般的清晰。
“我是左路军主将,我不退!!!”
邓九如继续举起战旗。
“我是邓家人,我不退!!!”
战旗继续挥舞。
“我是当朝国丈,我不退!!!”
野人,开始突破过来,邓家的家丁们开始和周围的野人厮杀。
老将军已经年迈了,年迈的武者,气血衰败,哪怕年轻时,他也曾是军中好手,但到了这个年纪,气血已经很难再调动起来去拼杀了。
他拄着战旗,
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
邓家的家丁们也在一个个地倒下。
而此时,自己的年迈,却成为了邓九如最为憋屈之事。
一军主将,不需要都像田无镜那般,是高品武者,类似镇北侯那般,也依旧可以谈笑间指挥大军攻城拔寨。
但邓九如多希望自己能年轻一些,若是自己还在年轻时,若是自己的气血没衰败至斯,自己也能再斩杀几个野人当垫背!
“嗖!”
一根箭矢射中了邓九如的胸膛,
邓九如拄着将旗单膝跪了下来,右手抓着旗杆,左手攥着刺入胸口的箭矢,口中,鲜血不断地溢出。
一道黑色的身影顷刻间毙杀数名邓家家丁,出现在了邓九如的面前,正是野人王麾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