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所在的绿洲附近,是有蛮族部落聚居的,不过,他们已经不是纯正的蛮族部落了,就像是草原上的狼,被驯服成了家犬。
初代镇北侯镇守北疆伊始,就曾收下四个蛮族部落的族长作为自己的义子,赐姓“李”,世世代代为侯府“义子”。
所以,在历史上也曾出现,刚承爵二十岁出头的镇北侯坐在首座上,面对四个白发苍苍的族长的顶礼膜拜,口称“义父”。
有征战时,四大归义部落会被征调族内青壮组建蛮族骑兵协助镇北军征战,站在蛮族人的立场上,他们就是蛮奸。
但初代镇北侯最狠的一项就是,他喜欢立规矩,不光是对自己后代子孙立,还对外人立。
比如,为了防止四大归义部落因受镇北侯府的庇护而不断地壮大养虎为患,他规定,每隔三年,都需要核定归义部落的人口,根据每个时期的不同需要,对其人口数目进行裁定,超过红线范围的,即刻处理。
所以,每到核定年时,四大归义部落那一年的新生儿很多都要被自己的父母溺死,被称之为减丁政策。
这个政策确实很残忍,但却很有成效,百年来,四大归义部落一直被绑定在镇北侯府的战车上,不敢有丝毫逾矩。
只是,今晚,在四大归义部落的那多部所辖区域里,有一顶帐篷内,格外的热闹。
十名身穿着黑色长袍戴着人头骨项链的祭祀围成一圈,开始吟唱和舞动,一道道晦涩难懂的咒语自他们口中传出;
这是这片荒漠土地上,最为古老的歌谣。
曾经,无数载岁月之前,荒漠蛮族的先人在送别自己故去的亲友时,就会吟唱这首葬歌。
一棵古玉色的权杖被立在中央,伴随着十个祭祀的吟唱,熠熠生辉。
帐篷外,一名身穿着红色长袍的白发老者在仰望星空;
而在老者身边,还站着一名精壮中年男子,已经入夜了,但男子却依旧赤膊着上身,其身上,有一条条黑色的纹路在星光下缓缓流转。
“那多加央,你父亲那边,遮掩好了么”老祭祀开口问道。
“回禀大祭祀,今夜我让父亲最近宠爱的那个女人在父亲的酒水里下了药,父亲会一直睡到明日正午。
这附近守卫的勇士,也都是我的心腹,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
“难得啊,难得啊,难得在那多部里,还有你这等忠诚的勇士。”
“蛮神在上,那多加央从未有一天忘记自己是蛮神的子孙,每天都在期盼着王庭可以重新归来,领导我们驱逐燕人”
“嗯,可惜,你的父亲却冥顽不灵,另外三家部落,也都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我的父亲,他已经老了,他畏惧死亡,他泯灭了信仰,他让蛮神蒙羞
燕人残暴,我每隔三年都要目睹部落里的新生儿在父母的哭泣声中被溺死,燕人对待我们,就像是对待脚下的狗”
“但,很多人,却想要当狗”
说到这里,老祭祀的声音带着清晰的愤怒。
因为王庭不是没有对四大归义部落下过手,但迄今为止,也就吸收到了那多部的长子那多加央一个而已。
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谁叫这百年来,都是镇北侯府处于强势地位呢。
有事,打蛮部;
没事,更要打蛮部;
上一代镇北侯还要过分,
他过生日,打蛮部庆祝一下;
他母亲过生日,打蛮部庆祝一下;
燕皇过生日,也要打蛮部庆祝一下;
今天天气不错,打蛮部吧
这一代镇北侯,倒是没上一代那么战事频繁。
但老祭祀清楚,这倒不是因为这一代镇北侯“忽然心善”了,纯粹是因为他父亲在位时,统帅镇北军把蛮部打得太狠了,再打下去,王庭就要崩了。
可能,在这一代镇北侯看来,只有这种看似有组织却又根本组织不起来的蛮族,才是最安分的蛮族,因为他们自己会不停地去内耗。
在镇北侯府没露出颓势之前,这四大归义部落怎么可能去主动地“弃暗投明”
“就是那左谷蠡王,也是个混账”
老祭祀又骂起了沙陀阙石。
那是他亲自从沙拓部发掘出来的天才蛮族少年,虽然最后没走蛮师的道路,但其在武道上却天赋惊人。
三品武夫,在战场上,一人可挡千骑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相当于是一个国家的战略核武器。
结果,在得知沙拓部被灭了之后,沙陀阙石先跪在蛮王帐下三天三夜,祈求蛮王给予他三千蛮族骑兵,他要去向燕人复仇
蛮王没敢见他。
意思,很明确了,沙拓部被灭了,也就被灭了,一旦王庭做出过激的反应,彻底触怒了镇北侯府,一旦镇北军三十万铁骑全部开来,王庭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自己去劝过他,左右贤王也都去劝过他。
但在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