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特来为太师大人洗雪冤屈,只要王允一死,臣等即刻退兵”开口的是郭汜。
婉公主和小皇帝也在,只是婉公主此时面色颇有些难看。刘协看见我,微微一怔,那华丽皇袍下的身躯,依然瘦弱。
莫不是婉公主过河拆桥,欲一雪前耻、杀了郭汜,才引得郭汜引兵逃窜然后又来公然叫板
我默然不语,冷眼旁观。
“王允在此。”一袭白衣,王允临风而立,仿佛谪仙一般。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我在那人群中寻找,并未发现樊稠。
“董卓死了,我的心愿已了,为国而死,千载留名,呵呵”王允依然一脸温和。
他站在城楼上,忽然转身,看着我,微笑“看着啊,我要死了。”他笑得温和,那样微带了一丝宠溺的神情,仿佛是在望月楼下,他温和地看着我,说,“我做了一品豆腐”
没有任何预兆,他一跃而下
我看着那白衣的男子从高高的城楼上飞身而下,那一抹孤寂的惨白,便那样绝决地坠下
瞪大双目,我怔住。麻木的心开始隐隐作痛,那样的痛越来越强烈。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心痛,我保证。
“纤尘”我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声音。
这个男人,毁了我所有的幸福甚至于,他间接杀了董卓
可是他那样坚持着他的坚持。
我该怎么恨他
他说,无论我利用你做了什么,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我该怎么恨他
我,不是木头人。那个孤傲绝决,但一脸温和的男子对我的好,我全知道啊
双脚仿佛不是我的一般,自动自发地飞奔下了城楼。脚步微微凝滞,我俯视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子,鲜血仍旧汩汩地涌出,他微扬的嘴角溢出血来。
那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浸透了那一身纯白如雪的衣袍
有什么晶亮的液体从我的眼中掉下,我缓缓俯下身。
他睁开眼,看着我。
“你哭了。”他笑道。
看着他脑后的血越涌越多,我恨恨地看着他“为什么连死,你都能那么从容”
“师父说我会死于初平三年,可是他错了”他的唇角扬起一个奇异的弧度,“师父他终究也有算不到的时候呵呵”
如果你知道自己的死期,从降生的那一刻便开始一直等待死亡的降临。那样,该是一个怎么样的过程他的师父,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残忍的人,告诉一个稚童,他几岁该死然后一生便是一个等待死亡的过程
泪水一滴一滴滑落,泛滥成灾。
我的手缓缓抚上他逐渐冰凉的脸。
“对不起我死了,你该恨谁呢”他有些歉然地看着我,缓缓抬起染了血的手抚上我的脸。
我该恨谁
“还是恨我吧,恨的时候顺便想一下纤尘这个人也好让我在你心上留下一点痕迹就算是恨也是好的”他的气息开始不稳,口中有血沫涌出。
“我恨你,我恨你”眼泪夺眶而出,我咬牙切齿。
“你是笑笑啊,怎么可以哭”他看着我,微笑起来。
我以为,我不会再哭了或许,那不是哭,我只是想流泪,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纤尘落泪。终其一生,他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那我,就一次为他流干所有的眼泪吧。
他微微眯起眼,食指轻轻抚过我的脸,然后放入口中。
“原来眼泪是甜的。”他笑着告诉我。
“笨蛋那是你的血”我咧了咧嘴,眼泪更多地滑出眼眶,怎么止也止不住。
“是眼泪的味道,甜的”他笑着,执拗地微笑,“我会瞑目的,如果有下一辈子,我一定会哭着诞生,哭得比谁都响”
晚风吹过,我跪坐在原地,看着那个白衣的男子没了气息,即使是死,也一样温和的男子温和得那么残忍对自己那么残忍
殊不知,王允虽然死了,郭汜等人也未退出长安。即使没有董卓,这天下,果然依然纷乱第三日,婉公主便自尽于公主殿,因为丑闻,故而皇廷悄悄掩埋了事。
我再也没有见过樊稠,传言,他与郭汜等人不和,被设计斩于宴席之上。传言,死时,他手里紧紧捏着一只精心修补过的碎玉镯。他,始终未曾忘记他的小姐,他的铃儿。而我,终是轻信了他,只有最信任的人的背叛,才能令我万劫不复
只是现在,一切仿佛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浑浑噩噩地,我在长安大街上游魂一般晃荡。
可以死心了可以没有牵挂了可以回家了吗可是,为什么还是回不去还是回不去
恍惚间,仿佛撞上了什么,有些痛。
“眼睛瞎了”有人高声骂了起来。
我茫茫然抬头,却见那人不知为何已经一脸畏惧地缩到了一边,再不敢多加指责。
看了一眼滚落了一地的瓜果,我转身,看到了吕布。
“赵子龙说,他要去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