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杀了他的孩子”含着满口的血,她死死捂着腹部,喃喃道,“我杀了董卓的孩子,我要他下地狱”她看着我,与我一模一样的眼睛亮得妖异。
我感觉自己额前的青筋隐隐跳动,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她苍白的面容之上,原本被我紧握在掌心的木偶娃娃掉落在地。
她侧目看向地上的木偶娃娃,微微笑了起来“很不错的生日礼物呢。”
“你放在我窗外的”
“这本来就是送给笑笑的。”她气息有些不稳,伸手缓缓抚上腹部,“他说,这个孩子叫”
“乐乐。”我咬牙。
“你如何会知道”貂蝉一脸讶异。
“那不仅仅是董卓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体会过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感觉吗那样腐败的气息,那么多恶心的虫子在你身上蠕动,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我穿着殓服拼了性命从坟墓里爬出来,那都是拜你所赐”我低吼,连声音都在发颤,“可是回来,见证的却是董卓的婚礼,那一刻,我连呼吸都仿佛停止,撕心裂肺地疼痛。却因为见到董卓幸福的神情,那样的痛楚便戛然而止,我不想打碎他的幸福,即使那幸福不是因我而存在我以为即使是骗局,那也是一场虚妄的幸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亲手打碎他的幸福我已经容忍到如此地步,为什么,你连虚妄的幸福,都不肯给他留下”
紧紧握着双拳,我疯了一般低吼。
貂蝉捂着腹,只是笑“第一次看到你生气呢,原来你也会生气啊”
吼声猛地卡在喉咙里,我看她的裙子下一片殷红。
“你这个疯子”我打开房门,大叫,“来人哪,有没有人,夫人小产了,有没有人在啊”
脚步微微一窒,我扶着门槛,唇上血色尽失,莫名地感觉到自己腹内空得有些可怕,仿佛有什么被生生挖走了一般。
漫天大雪狂卷而来,偌大一个太师府,怎么会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会有人的,晚膳里我加了药,不会有人应你的。”身后,貂蝉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真切。
狠狠咬牙,我回屋拿了大氅给她披上,拉着她细瘦的手臂,便要背着她出太师府找医工。她推开我,也不知她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我竟被她推得连连后退几步。
“那是你的孩子那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连自己孩子都拿来作为伤害别人的筹码”我气得微微发抖。
“联军已到城外我的任务结束了。”她看着我低笑,一身的鲜血,“孩子没了,真好”
沿着裙摆,有血滴下,殷红刺目我看着眼前那容颜惨白的女子,止不住心底的寒意。我不敢想象董卓见到这一切的神情。
“你,一定很恨我吧,你恨不得杀了我”她看着我,“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不杀了我我毁了你的幸福,毁了董卓的幸福,你那么恨我,杀了我吧”
我紧紧握拳,连指骨都微微泛着白,咬唇站在原地。
看着貂蝉满脸泪痕地冲我笑,我的心,竟是开始隐隐泛着疼。我告诉自己,我该走的,我不该留在这里,不该再惹上不该惹的麻烦,可是,我的脚竟是连半分都挪不开来。
貂蝉缓缓起身,步履不稳地走向我“杀了我吧。”她看着我笑,眉目间皆是挑衅的神色,在她的身后,蜿蜒着一条殷红的血线。
我转身便要离开。
她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下一刻,我便惊愕地感觉自己的双手被她握着,在我的掌心,是一片冰凉。
我的脚步定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腹中插着着一支明晃晃的小金箭,那是董卓送我的生日礼物而此时,那金箭的尾端,正握在我手里。
那箭,染了血腥
我想甩开手,她死死握着,不放。
“呵呵,你一直看起来那么坚强,原来都是在死撑啊。”她眯着眼笑,“我以为,不用我自己下手,也能激怒你杀了我,原来竟是高估你了”
“你就那么想死。”我咬牙冷声道,喉间微微发紧。
“有时候,有些人,必须死。”
我错愕地看着她苍白如雪的容颜上沾着点点猩红血迹。为什么,我所遇见的,尽是些决绝的女子铃儿如是,婉公主如是,貂蝉亦如是
我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受过现代化教育,却原来,在我的骨子里,还是软弱。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们那样原本应该在闺阁中绣花弹琴、温婉浅笑的女子可以这样偏执,这样不顾一切,孤注一掷
她们是温婉的,看起来甚至是柔弱的,却原来,她们骨子里,都深深地隐藏着一种比我更为张狂执拗的东西。一旦触及她们心底的那块禁地,她们,便不再温婉,而是变为最厉害的利器,是那种宁可自己死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的可怕利器
“没有什么比笑笑的死更能激怒董卓了”她缓缓笑开,“我背负着笑笑的名义去死,而你,从此永远只能用貂蝉的名字活着”
脑中一片空白,我无法消化她话里的含义。
“这便是我替你作出的选择”她咬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