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人可以这样满面温和地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来
“这种茶我见义父泡过,只是见过,义父大人从不允许我喝,真的很香呢。”那一日,貂蝉捧着花茶轻轻啜饮的模样在我眼前浮现,那一张相似的脸上浮现着浅浅的、落寞的笑意。
我微微握拳,咬了咬牙。
“笑笑不会同意的。”董卓皱眉道。
闻言,我立刻双眼冒心地看向董卓,不愧是仲颖,一语中的,说中我心中所想。
“你呢”王允微笑着看向董卓。
董卓迟疑,半晌,皱眉道“对笑笑只说是药材,不能说是换皮,会吓着她。”
闻言,我差点跌倒。
王允嘴角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似有若无地看我一眼,点点头“好。”
疯了,都疯了
见王允点头,董卓就甩袖离开了温明园。
“走吧。”王允转身牵着我的手,低头道。
我狠狠甩开,瞪向他“你想干什么”
“你的伤是因为我,我想还你一张脸,不好吗”他抬手轻轻抚上我的脸,眼中有着不容错辨的疼惜。
那表情,让我全身发冷。
“疯子。”我咬牙低斥,“为什么你能那么毫不在乎地毁灭别人的希望呢貂蝉于你,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王允神色一点未变,只是看着我“貂蝉是这个世界上与你最相像的女子,相像得连命格都一模一样。”
“命格”我皱着眉,随即想起那个可怕的预言,恍然,“你是说你是说她同我一样,是董卓的克星”
王允扬扬唇,点头道“是”。
我后退一步,看向王允“从一开始,你便打定主意要利用貂蝉因为你以为我葬身在护城河内,你害怕董卓祸及朝廷而无人能够牵制他,所以你费尽心机造就另一个克星而如今,我的出现令貂蝉失去了她的作用,所以她便沦为活药材”
王允微笑着没有否认。
“啪”的一声轻响,是脚踩断枯枝的声音。
我回头,看到貂蝉。她正站在不远处,满面苍白。显然,她都听到了。
“天有些凉,蝉儿想义父大人穿得单薄所以”抿了抿苍白的唇,貂蝉手里拿着一件外袍,“所以”
王允上前接过,抚了抚她的头,面色温和地轻轻说了一句“多谢。”
貂蝉微微弯起苍白的唇,没有言语。
我站在原地,心里有一股闷气找不到发泄口。
“你没有听到吗他在利用你”压抑许久的怒火滔天而来,我看着眼前那个与自己相似到诡异的女子,大声道。
貂蝉只是低头,没有看我。
“你还待在他身边他是个疯子他要毁了你的脸”我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死命地摇晃。
被迫抬头看着我,貂蝉的眼里噙着泪,双唇抖动了半晌,她终是开口“义父大人要貂蝉做什么貂蝉便做什么”
听到她这么说,我傻眼了。
王允拭去她粉颊上的泪,笑得温和“真是好孩子。”抬手取下我的面纱,他握着貂蝉的手,走出了温明园。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回到太尉府的时候,这里快要翻天了。
“笑笑呢”一进大门,便听到董卓的怒吼,“我让你们好生护送她回府,她人呢”
庭院里,董卓背对着大门而立,满院子的人一片噤若寒蝉。
“老大,小姐”张济抬眼看到我,一脸委屈地开口。
“闭嘴。”董卓大吼一声,张济乖乖地闭上了嘴。
看着张济吃鳖的模样,我也没有玩笑的心思。
“仲颖。”张口,我唤。
董卓忙转过身“你去哪儿了”
仰头望着他,我又犯了痴“仲颖,我们离开洛阳吧。”
微微愣住,董卓伸手探了探我的额“怎么了病了”
病了我摇摇头“没有,我想说”
手触到我的额,董卓一下子皱紧了眉“这么烫快去请太医”
一声吩咐,众人忙得团团转,我呆呆被他打横抱起,这才发觉自己真的有些头重脚轻。看来,这些日子的折腾,我真的病了,难怪总觉得身子懒懒的。
问了诊,把了脉,喝了药我终于得到了清静。
一觉醒来时,董卓正靠在床头。
我只微微一动,董卓便睁开,抬起头来“醒了舒服一些没有”
“仲颖,我们回凉州吧。”看了他半晌,张了张口,我终是道。
董卓皱眉看着我“洛阳不好吗这房间和凉州的一模一样啊。”
“房间一样,可是感觉变了。”因发热而有些烫人的手轻轻抚上他满是胡碴的下巴,我缓缓开口,“我不喜欢洛阳,我们回凉州然后,继续那个未完成的婚礼,好不好”
那个未完成的婚礼,还有很多事,自见面后我们谁都没有提起,唯恐触及对方心里的伤疤,可是有些话,如今不得不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