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婚礼惊变(5 / 5)

幸好,他以为我是幸福的。

幸好,他没有参加这场血洗的婚礼那个孩子,幸好没事。

狠狠扬鞭,一夹马腹,我直奔城外。留在这里,我只能成为王允掣肘董卓的武器

原以为幸福已经近在咫尺,却原来,这幸福,竟是一场海市蜃楼

以为近在咫尺,却原来还是远在天涯。

“笑笑,别走”身后,董卓追出了府门,嘶声大吼。

“大人,你的伤在流血”樊稠跟在董卓身后,劝道。

董卓全然不理会,转而翻身上马,便向我追了过来。

樊稠只得上马,随董卓一起飞奔而来。

胸口的血如我的生命般,渐渐流逝。模糊间,只觉得胸前的伤口已痛得麻木,离董府越来越远,距离我丈量的幸福,也越来越远

马儿忽然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我吃力地睁开双眼,竟已是到了城外的护城河边,天色已暗,河水拍岸,湍急得怕人。

“笑笑”董卓在身后也追了上来。

我回头,竟见董卓、樊稠、铃儿、王允不知何时都已在我身后。

“笑笑,你的伤口在流血,快随我回去。”董卓看着我,步步上前,几乎是在哀求。

我看着他,心里只剩下痛。

见董卓只顾着看我,心神俱失,全然不在意自己。铃儿微微抿了抿唇,眼中满是阴狠,无声无息地提了剑上前便刺

樊稠大惊,忙挡在身前,铃儿一个收手不住,竟是一剑刺伤了樊稠。

微微怔住,铃儿来不及伤悲,突然感觉到身后一凉,想也未想,便抱住了樊稠。

“放开。”樊稠有些嫌恶地推开她,“我之前还恳求小姐饶恕你,你却白费了我的心意”声音微微一顿,樊稠这才发现一枚匕首已浅浅地刺入铃儿的腰间,虽然刺得并不深,但那匕首之上隐隐泛着幽蓝的光泽,明显是淬了剧毒的,“铃儿”眼里的嫌恶瞬间消逝无踪,樊稠眼里只剩下惊痛。

口中渐渐溢出黑血来,铃儿的面色瞬间扭曲得恐怖,几次张口,却是什么都无法讲出口。纤细的双手紧紧攀住樊稠的肩,衣袖缓缓滑下,露出微微泛着青黑色的手腕,那手腕之上,赫然是一枚玉镯,是一枚满是裂纹,却修补得整齐的玉镯

那是樊稠送给铃儿,那只被董卓摔碎的玉镯也是她曾经渴望的幸福。

脸上的皮肤也开始泛黑,铃儿十指蜷曲着,双目深深望进樊稠的眼底,仿佛用尽了全身之力张开嘴巴,却始终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来

圆睁着双目,铃儿终是在樊稠怀里咽了气。

樊稠怔怔地看着铃儿,随即将她因中毒而僵硬的尸身紧紧拥在怀中,哽咽着开口“对不起小姐。”

终于,他唤她小姐了。

本来,她就该是小姐。

那一场变故,谁又是无辜

铃儿她,刚刚想对樊稠说什么诉说她的恨,她的怨,她的苦吗亦或者,她只是想告诉樊稠,她有多爱她

可是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笑笑,看,我替你杀了铃儿。”王允的声音蓦然响起,他看着我,依旧满面温和,“现在好了,不气了,我替你来解毒,可好”

我狠狠打了一下寒战,微微后退一步。王允,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那样残忍地杀了一个人,他竟然还可以如此平静温和

“王允,我要杀了你”樊稠大叫起来。

“杀我杀了我笑笑的毒谁来解”王允的声音仍是淡淡的。

樊稠几欲咬断牙根,紧紧抱着怀里的铃儿,硬生生忍了下来。

“笑笑,听话,过来。”王允看向我,面色温和得令我毛骨悚然。

我不自觉地后退,忽觉脚下悬空万丈

冰凉的水浸没我的头顶,呛入我的肺。

我,该不是掉下护城河了吧

抬头,我看到董卓目眦尽裂,我看到王允满面惊痛惊痛那个人,会有那样的神情么该是我的错觉吧。

没有犹豫,董卓一头便扎进了护城河中,他紧紧握住我的手。

“不怕。”董卓咬牙说着,一手抱着我奋力游向岸。

突然之间,一块尖锐的石头自上游仰面砸下,我瞪大双目,拼出全身的气力推开了董卓。

借着浮力,董卓被我推开,但那石头却狠狠划过我的面庞,一阵钻心的痛,我隐约看到水面浮起淡淡的血色

“笑笑”耳边,是董卓几欲发狂的吼声。

而我,却仿佛已经轻得如一块棉絮般,随着护城河的水流一直漂,一直漂

只是我不知道,沿着这水,我将飘进历史,真正融入那历史的尘埃。

十五年,在董卓身边,虽然在这东汉末年,历史却仿佛依然离我遥远,而现在,随着这流水,我将真正地流入那段悠长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