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是恒定的,人口却在暴增,好在蓝田县人还用不着靠土地吃饭,更多的是商业活动支撑了蓝田县人的生计。
也就是因为这样,让蓝田县的减灾救灾活动变得有利可图。
卢象升蹲在田地里,捏了一把泥土,然后松开,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泥土,对徐五想道“墒情很好啊。”
徐五想指指地里将要收割的麦子道“这时候您应该看麦田来判断墒情,而不是抓一把泥土。”
卢象升笑道“我不是迂腐,是要培养我看事情的方式。”
“看根本”
“是的,看根本,多年以来,我的眼睛被浮云遮住了,现在我想通过手脚来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徐五想笑道“您在大荔县看到了什么”
卢象升想了一下道“我看到了平等。”
“从哪里看到的”
卢象升从怀里掏出一份文告递给徐五想道“你蓝田县县衙敬告百姓书。”
徐五想接过文告看了一眼道“这是为了防止百姓捣毁自己家的住房换取救灾房的公告。”
卢象升点头道“就这一份公告,就说明蓝田县没有欺骗,隐瞒任何事,以此类推,你们对百姓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无私的。”
徐五想摇头道“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说,手段还是必须的,什么都告诉百姓也不是好事。
您必须要明白,统治蓝田县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法”不是云昭,不是儒,官府是规矩,是道理,是百姓最后的依靠。
蓝田县做这些解释是基于“法”,不是基于某种道理,更不是士大夫仁义治理天下的体现。
之所以把救灾房子跟百姓原有的房子做一个比较公正的比较,最后给出一个比较公正的数字,是根据蓝田县律法,必须说而已。”
卢象升笑了,坐在沟渠边上,清洗了手,然后就站在麦田边上道“一场大灾害,对蓝田县毫无影响吗”
徐五想冷声道“这十年中,蓝田县遭旱灾六次,水灾一次,再加上此次的地龙翻身,共计八次灾害。”
卢象升想了一下道“与河南很多州县无异”
徐五想皱皱眉头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念道“这才是我们蓝田县最引以为傲的地方,我们用事实告诉天下人,人可以征服灾难,只要万众一心,天大的灾难也是可以扛过去,自古以来,我们的祖先就是依靠这种能力艰难的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
祖先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一样能做到。
这一次地龙翻身不过是小事情而已,我们曾经遭遇过更糟糕的事情,以后还会遇到更加倒霉的事情。
这都不要紧,只要我们活着,就能一次次的翻身,最终,我们还将是这片大地的主宰。
卢先生,欢迎你来到蓝田县,这里依旧是大明的土地,以后也将是大明的土地。
大明没有错,日月为明,我们就是光明
有错的是皇帝,是士大夫们,是那些土豪劣绅,是我们每一个人。
而蓝田县,就是一个正在改正错误的地方
我们自立不是为了要当皇帝,当权贵,当富人,是大明世界在自我修复,自我苏醒,自我振奋。
朱明王朝不是这片大地上唯一的主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片土地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
卢先生,蓝田县属于所有大明百姓,属于每一个汉家子。
十年以来,我们接收了所有来蓝田县的人,不论他是皇亲还是国戚,亦或是士大夫,读书人,商贾,农人,手工业者,哪怕是乞丐在这里也能很好地活下去
因为,这是他们的土地,他们有权力在这里生活。”
卢象升等徐五想慷慨激昂的念完了,才伸手要过这封信,皱眉道“怎么要把我的信念出来”
徐五想道“这是县尊安排的,要我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时机把这断话念给你听,效果会更好。”
卢象升把信揣进袖子里背着手看了一会田野对徐五想道“法,是虚无的,大明以獬豸为外在表现,蓝田以什么为外在表现呢”
徐五想道“卢象升受过磨难的卢象升,县尊说昔日的卢象升如璞玉,如陨铁,如秕谷,现在的卢象升如白玉,如神兵,如垂头之谷穗,可堪大用。”
卢象升抬头看看太阳道“低了”
徐五想立刻道“如朝阳,如海潮,如”
卢象升制止了徐五想继续吹嘘,双手缩回袖子道“法的地位低了。”
徐五想道“不低了”
卢象升仰天冲着青天大吼道“低了”
徐五想也大声道“不低了。”
卢象升死死的盯着徐五想道“昔日尧做皇帝的时候,在他的皇宫中饲养了一只獬豸,每当獬豸在宫中遇见了奸邪官员,就会用他的独角撞翻奸邪官员,然后吃掉。
徐五想,你告诉云昭,我要这样的权力。”
徐五想笑道“幸好你是在我蓝田县担当獬豸的职责,如果在大明皇宫中,你可能会被活活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