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意轩,乌雅氏躺在床榻上,脸色通红,嘴唇干枯翻着白皮,身子因着发烧的关系微微有些颤抖,看得出来病得不轻。
齐嬷嬷站在一旁,看着给乌雅氏敷帕子的俏君,心里一阵叹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叹气的毛病。
初见乌雅氏时,她还觉得对方是个精明的,再加上她主子德妃对乌雅氏的态度,她便以为这是个有前途的,谁知跟了她之后才发现对方竟是个完全经不起事的。可无论结果如何,她的命运都已经跟她绑在一起了,她若失败,她也没什么好下场。
齐嬷嬷比其他人都清楚德妃娘娘对四贝勒的态度,那根本不是母子,是前世的宿敌;而四贝勒对德妃娘娘,看着有情义,可再深的情义也经不起一再的算计和消磨。
这不,才几年,四贝勒就已经开始防着德妃娘娘了,不然就四贝勒对德妃娘娘的孝顺劲,不说捧着乌雅氏这个德妃娘娘亲赐的娘家侄女,也不可能当众打她的脸,甚至连她病了也不派人过来过问一声。
说来说去,乌雅氏会落到这个地步,有自己的原因,也有德妃的带累,不然她何至于刚进府就被冷落。
可话是这样说,但齐嬷嬷却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已经退无可退,那么在为自己谋得退路之前,她是绝不能让乌雅氏就这样倒下的。
府医过来开了药,喂过药后,还得看情况,竹意轩里人心涣散,齐嬷嬷心中纵有再多想法,她也得先稳住竹意轩。
道理谁都懂,可齐嬷嬷心里就是觉得不得劲,毕竟她出宫是想过好日子,而不是想被陪葬,所以这心里难免会对昔日旧主德妃产生一丝怨念。
若当初德妃娘娘看中的是武秀宁,她或许就没现在这样劳心劳累还讨不到半点好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她真的想试试若是主子换成武秀宁,她是不是就能在出宫之后迎来不一样的人生。
谁也不想一辈子连个安生之所都没有,更何况是在宫里熬了一辈子的她。
“嬷嬷,格格醒了,格格醒了。”俏君见着缓缓睁开双眼的乌雅氏,一脸惊喜地道。
齐嬷嬷闻言瞬间回神,抬眼看去,只见乌雅氏神情憔悴,眼神茫然,似还未清醒又好似还未回神,整个人显得木木的,没有一点精神。
“格格,可是好些了吗”俏君轻声问道。
乌雅氏听到俏君的声音,慢慢地回过神来,可脑子里却有着许多模模糊糊的画面不断地跳出来,接连不断,容不得她细想,就好似要一股脑全塞进她脑子里一般,让她原本就不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昏睡的这段时间就好似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里她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围观了自己的一生。
那些画面模糊不清,断断续续的显得有些不完整,却能拼凑出一个大概,但是让她觉得心惊的是自己的一生竟如此的短暂。
醒来之后,她隐约记得,梦中的自己高开低走,看似风光,却好似流星一般,瞬间殒落,传信到宫里,德妃冷漠不理,仿佛根本就没她这个人一般。
在梦里,乌拉那拉氏一脸讥诮,说她无恼,硬捧李氏臭脚;李氏打着合作的名头,将她利用彻底后弃之如蔽;德妃看似和睦却根本没把她当数,任她被人践踏亦不出手相救;其他人笑话她的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明明她只是依着德妃的吩咐,努力争取自己应得的东西,可是为什么她的争取全部都成了错。还有李氏,不过只是一个侧福晋,却表现得比乌拉那拉氏这个福晋还要高高在上,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有德妃撑腰。
可明明她才是德妃的侄女,到最后被舍弃的恰恰就是她这个侄女。
凭什么
乌雅氏恨得咬牙切齿,置于薄被中的手几乎要掐出血来。
德妃真不愧是她的好姑姑,把她这条命利用到底,一丝不剩。既然她没把自己当数,那她凭什么还要听她的跟福晋为敌,与武氏相争,又助李氏得宠。
可当齐嬷嬷的视线对上她的目光时,她才回过神来,这些如同鬼魅般毫无根据的事情,别说她无法解释,就是她能解释,别人凭什么就相信深吸了一口,乌雅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格格,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齐嬷嬷低声问道。
乌雅氏连忙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一丝惊慌。
对于齐嬷嬷,她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般信任了,毕竟她是德妃派来的人,谁也不知道她是忠于德妃的还是忠于她的,但是在梦中,齐嬷嬷也好,俏君俏琳也罢,都随她一起被关在那个冷冰冰的破落小院里,那样的日子,她连回想都觉得可怕。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哦”齐嬷嬷见一向冲动刁蛮的乌雅氏竟有这般安静的时候,嘴上不说,心里总觉得她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对劲。
生病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她心里很清楚,可是乌雅氏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脸上的表情略带惊恐不说,还带着些许疑惑和犹豫。
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