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从宫里出来,遥遥看着两人悠闲的背影。
对,两个人都十分的悠闲自在,谈笑间,就把大事办了,谈笑间,就把国库丰了,就把父皇的心腹大患解决了。
他原本是想去看看所谓的“商部店”的,如今见她已经出来了,也就没再跟。
他信马由缰的走着,就旁边走过的人正低声议论“那是商部的铺子呢”
“呵,不过是商贾之事终究非正途”
“你这话好笑了,商部可是为国经营这不是商贾之事,是贸易家之事”
“就是怎么就不是正途了御前侍读学士做尚书,探花郎做员外郎,不知你有什么功名在身,居然敢瞧不起商部”
瞧瞧,要换在一年前不,哪怕半年之前,谁不将商贾视为贱业
可她就这么轻轻松松给扭了过来,现如今,就连都城世家官宦,哪个不以进商部为荣
细想来,她提前下了告天下书,又有“贸易家”的戏文,然后任泽南点探花,入商部这一系列操作,无不是顺势而为,看似无意,真到了这时候,才品出其中的精妙。
若不是如此,就算这些人表面上不说什么,私底下也必议论纷纷,可是这样一来,但凡有人开口,无数人帮她辩解。
这不是改变了舆论,这是扭转了观念
所以,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只看谁去做,怎么做
四皇子提了提缰绳,拨马回了府,四皇子妃还没回来,要在宫里待到晚上。
缝纫机已经搬回家一台,就摆在窗前,裁了一半的衣服也没有收拾。
四皇子的手指,在那细密的针脚上轻轻抚过,若有所思。
半晌他才出来,吩咐了一句“请戴先生去书房。”
他先到了,隔了一会儿,幕僚戴天青才急匆匆进来,施了一礼“四爷。”
四皇子道“先生坐。”
戴天青坐下,四皇子却久久无语。
戴天青看了看他,试探着道“四爷是在想殿下为何要约那些人”
“是啊,”四皇子缓缓的道“世家子弟、官员子弟、国子监、御前侍读消息一传出去,得有多少人坐不住了我猜就连行宫那边的人,都想着往这边赶”
戴天青道“四爷可问过殿下了”
“问了,”四皇子道“玥儿只说,要好看的,我猜她是想叫人展示这缝纫机,看上去颇为随意,颇为儿戏。”
“四爷,”戴天青道“殿下做事,向来从容自若,但每每玩儿着就把大事给办了,再说缝纫机这样的利器,就算什么法子也不使,要卖出去也不难。”
四皇子摆了摆手“她是无意,还是有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一来,多少人会对商部心生亲近多少人会对她心生亲近”
初听到的时候,他是惊愕的。
他先是想着,难道这是太子的主意着实是厉害的很
可是见到晏时玥回答他时,那个自在的样子,他就知道,是他想多了,这不过是她又一次的随兴而为。
但在她是随兴,在旁人却不是。
说白了,什么朋党,什么同年,哪怕亲兄弟呢再亲的关系,又怎么及的上亲生儿子舔犊之情才是人性,一辈子累死累活,还不都是为了子孙后代
晏时玥这看似随意的一邀请,说的是“帮个小忙”,可是谁能不深想谁又能不重视
前有顾恒沙,后有曲斯年,只要入了相爷的眼,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只这一点希望,就足够所有人趋之若鹜了。
这一点,他能想到,太子也能想到,甚至曲斯年也能想到晏时玥也不是想不到,只是,她根本不会去深想罢了。
四皇子低声道“其实什么都没用,玥儿最有用。”
她在民间的声誉,在明延帝心中的份量,她古怪的本事,一认真起来,就足以叫人惊艳的聪明足以左右大局
“是的。”戴天青叹着气赞同了“但是四爷也不用想太多,殿下这个人,说无情也无情,说有情,也有情像当年三爷,那样的人,殿下也是十分容让的。”
两人聊了许久,一筹莫展。
晚上回来,却叫四皇子妃一句话打散了“她要好看的,那给她一个好看的不就成了”
她着实不懂,晏时玥说话又不是拐弯抹脚的人,要什么给她什么不就成了为何要想这么多
四皇子不由哑然。
这才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二天,他立刻从四皇子妃娘家那边,挑了一个平头正脸的带过去了。
路上他就琢磨这事儿,总觉得味儿不对,好像叫四皇子妃给带沟里了,当兄长的,挑了个好看的小郎君荐给妹妹,怎么想都不对味儿。
但来都来了,他就冷着脸进去了。
四皇子来国公府,都是直接进的,结果背着手儿一进厅,就见厅里有客。
四皇子见这些后宅妇人不多,但记性好,就认了出来,董氏,晏时玥的大伯娘,后头站着两个郎君,一见他进来,齐齐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