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玥道“有人状告裕郡王杀兄夺爵。”
裕郡王出身世家,裕王死后,降一等袭了爵。
但他并不是长子,按理说,这爵位是到不了他头上的,谁知道后来原裕王世子办差遇上了匪徒,死了,所以才由裕郡王袭了爵。
这个状子告的就是这么个事儿,说这匪徒是裕郡王暗中布置的,蓄谋杀兄。
曲斯年道“相爷欲如何处理”
“按律处理,”晏时玥一脸正气道“我已经把事情交给了李尚书。”
曲斯年扶额,满脸无奈的道“相爷,你还是不明白,因为之前那个案子,您已经彻底得罪了林弗建,如果这个案子,再得罪裕郡王,那就跟如今的形势一样,仍旧是朝上所有人,都会以相爷为敌。”
“哦”晏时玥道“那照你说,我该如何”
曲斯年道“此案明显是林弗建的报复,您应该斟酌处理,对裕郡王少少容情,将来也可得一臂助。”
晏时玥道“有件事情你弄错了。”
“什么事”
“之前郑昭一案,我从没有刻意去针对林弗建,他家什么人受到什么惩罚,是因为他们之前犯了错,而不是因为我审了这个案子,因果关系你就弄错了。如今这个案子,也是如此,裕郡王是清白的,诬告之人受罚,若查有实据,裕郡王受罚,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么”
“斯年明白。”曲斯年抿了抿唇“相爷,斯年并不是要相爷徇私枉法,只是想要相爷手下留情。”
她道“你这不是文字游戏”
他无奈的道“不是。”
“那是什么”晏时玥道“对我来说,应该打一百板子,打了九十九板子,就是徇私枉法了。”
曲斯年也直视着她“但是相爷,同样的罪名,可能最后打二十板子,也可能直接处死,这中间,本来就不那么准确。”
“你这么说也对,”晏时玥点点头道“说白了就是律法不够完善。但就算我把死改成了流放,他就不恨我了还不是照样恨”
曲斯年耐心的道“所以,处理的时候要斟酌,相爷若是拿捏不准,就问问斯年可好”
“再说吧,”晏时玥摆手道“这件事我已经交给李进忠了,没什么问题我是不会插手的。”
“相爷”曲斯年道“李进忠是林党的人,与裕郡王本来就是敌人,你把事情交到他手里,他怎会手下留情等到事情了结,相爷再做什么也晚了”
晏时玥道“他每日进度都会向我禀报”
“相爷”曲斯年薄怒道“你这是在敷衍我么”
“咦”她有点奇怪似的看着他“我们的交情,已经到了你可以跟我发脾气的程度吗”
曲斯年怔了怔,一时心底发寒,急双膝跪倒“下官不敢。”
晏时玥笑了笑“曲大人今天有点急燥,还是先回去静静心罢”
她站起负手,看着匍匐在脚下的他“这个朝堂,是我阿耶的朝堂,是我晏家的朝堂,文武百官,王侯将相,没有我不能得罪,不敢得罪的人。”
曲斯年不敢抬头,只看着她小小的鞋子,极悠闲的移到他视线之内。
她的声音带着微笑“曲大人,我过了三岁好多年了,你下次说话,还是好生想想再出口罢”
曲斯年出来时,背上的衣裳全都汗湿了。
他自认从未小看过她,却仍旧是小看了。
她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朝事上又似乎全然不通,可是,他在她面前,却似乎无所遁形,似乎他那些隐藏的小心思,小花招,早已经入她眼中,了然于心。
可如果是这样,她为何还要接纳他还要留下他或者她只是在试探
他一路沉吟,有人轻声道“曲大人。”
曲斯年急定了定神,那人便道“请往这边走。”
曲斯年无声点头,跟了上去,走出一段路,就见花木扶疏之间,裕郡王在前头等着。
曲斯年急上前施礼“王爷。”
“嗯,”裕郡王道“怎样”
曲斯年道“她只说把案子交给了李进忠,不肯插手口吻强硬,说从未刻意针对谁,事情该怎样就怎样,还说”
“斯年啊”裕郡王打断他“林弗建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此事若真这么下去,本王脱身不易,那位性情古怪,难得你能讨上她的好,本王这一回,可全靠你了。”
曲斯年急施礼道“王爷言重了斯年受王爷大恩,自然会竭尽所能,只是,只是她并非常人,有时真的很难说服。”
“嗯,”裕郡王道“本王明白,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曲斯年不由苦笑“斯年尽力而为。”
两人短暂交谈,便各自分开了。
隔天,晏时玥大半夜的忽然想吃豆腐脑,便提前派人知会了明延帝这边的御厨,又睡了个回笼觉,然后才溜达着过来。
外头仍旧不少人等着觐见,晏时玥直接进去,太子和徐相在。见到她,明延帝就道“什么事”
“没事啊”晏时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