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掌柜哼笑道“我看未必。”
他低声跟许问渠八卦“这个人叫许贤,听说有几分才名,因为同姓许,经常被人往你身上扯,叫啥小许四元我看他那个张狂样儿,就觉得肯定不中”
唐时玥忍笑道“没准儿人家是腹有诗书气自狂。”
“不是,”沈掌柜摇了摇手“他那种狂,一看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那种狂,但凡有点子才华在肚中打底,就不会是这样的。你要不信,咱们打赌。”
唐时玥白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赌他是案首我家里又不是没人考试”
沈掌柜不由一乐,“也是。”
他们嘴上说着,仍旧一直盯着下头,可是人都出来了,也没见他们三人。
许问渠倒是有些奇怪,道“我还以为阳儿会头牌就出来的。”
唐四叔对许问渠十分尊重,平时不太敢跟他说话,犹豫了一下才问“许先生,难道阿阳的学问,比阿嵘阿琛都好”
“倒不是,”许问渠道“阳儿做事冷静果决,他做完不会反复检查,所以会出来的早些,嵘儿性子谨慎、琛儿有些底气不足,所以两人会慢些,不过二牌应该都会出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放了二牌,果然三人都一起出来了。
几人赶紧上前迎接,沈掌柜直接过去抱起了霍祈阳,一边就叨叨“阿阳还是个娃娃呢冷风里头坐上一天,真不是人干的事。”
霍祈阳摇了摇头,就冲唐时玥道“阿姊,不冷。”
许问渠问“出的什么题目”
“啊啊啊”唐时玥急道“考完就别问了会紧张”
许问渠扶额,就不再说了,回了他们住的四方酒楼,老远就听到一阵喧哗,进去之后,就见几个书生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中间一个书生,正是那个许贤。
许贤正大声的背着什么,应该是他在考场中写的文章,他背几句,旁边的人就一番赞叹。
几人就站住听了听。
唐时玥反正是听不出好坏,就拿眼去看许问渠,许问渠不置可否,只听了一小段儿,就道“上去休息吧,没什么意思。”
几人就往后头走,许贤正志得意满之时,却一眼看到了被抱着的霍祈阳。
当时霍祈阳的座号,就在他斜对面,中午吃饭的时候,陡然间一股咸香,引得他心烦意乱,他心里正记恨着,这时候见了,忍不住出言嘲讽“甚么时候没断奶的娃娃也能下场应试了。”
霍祈阳本来确实累了,伏在沈掌柜肩上,听到这话,就抬眼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唐时玥倒是很想怼回去。
可是她对家里几个人的水平是真没谱,生怕将来真输给这个许狂狂,所以没说话,倒是许问渠看了她一眼,停步道“还未放榜就如此轻狂,将来出圈如何自处”
许贤大怒“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咒我”
许问渠继续往前走,一边冷冷回道“许清。”
许贤怒道“你”他猛然停住了口。
许四元,名许清,字问渠,这位难道竟是许四元可是许四元早已经是举人了,怎么可能来参加县试难道他是听到了他的才名,故意来嘲讽他的
可不管怎么想,他也是不敢追上来了。
唐时玥一看许贤便秘一般的表情,顿时就爽了,追在许问渠后头,“先生先生他的文章到底怎么样”
许问渠道“差强人意。”
她问“能中么”
许问渠沉吟了一下“也差不多。”
他温和的给她讲解“正场录取,是很宽的,七成的人能中,然后初覆,减上两成,之后每场都依次递减,最后留下的,约摸五十来名。”
他摸摸她头“他正场能中,但未必能留到最后,绝比不上嵘儿几人的。”
哄了她几句,他就道“都累了一天,晚上吃点儿好的。”
唐时玥这才哦了一声,去灶房了。
沈掌柜看着有点儿好笑,觉得许问渠就跟哄孩子一样,那边许问渠已经关起门来,叫几个徒弟默出了考场中的文章,看了一看,便道“不错,没有意外的话,都能中。”
县试每场考试之后,都会发榜,称之为“发案”,因为考卷上的姓名是弥封的,发案时只写座位号,会写成圆形,称之为“圆案”。
五十名之内的,是第一圈,圈儿分为内外两层,外圈是三十名,内圈是二十名。外层正中,提高一字写的是第一名,其他名次,由左依次排列。所以不中的才会叫做“出圈”。
而且圆圈的中间,会用朱笔写一个“中”字,这个“中”字的一竖还要写成上长下短的,好像“贵”字的上部分,取一个吉祥的意头。
听到吹打声,就是发案了。
唐时玥不肯听劝,亲自挤进去看了,然后就被那什么“天字八号”,“辰字五号”给闹迷糊了,唐时嵘看了几眼,就皱了皱眉,又去看旁边的备榜。
圆案是本场前五十名,下一场是要提坐的,也就是座位更接近主考官,监考更加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