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了这里,阿若的眼神就开始迷离起来,一副服了五石散的样子,就差没有手舞足蹈地跳起来了。
程锦越看越奇怪,一个器灵喜欢问蛊虫的气味,文定年之前到底是给她做了个什么古怪的法器他对蛊虫还不如她了解,怎么弄了个这种东西出来。
不过阿若那迷醉的模样,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她顺着阿若飘过去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座白墙黑瓦的小楼,楼下植了一圈竹子,看上去颇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便指着那一处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姑娘,那儿是我们公子的住处,公子一向仰慕文大人的才华,只可惜今儿公子抱恙,怕是不能亲自出来招待文大人了。”小厮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们公子啊”程锦摸着下巴,有些意外地看了文绍安一眼,眼神颇为不善。
自从两人定亲之后,她便越发小气了,即使对方是男人,她也要醋上一醋的。
“竹公子是此间主人,既然他抱恙,我们便不打扰了。”文绍安看了她一眼,随着小厮落了座。
虽然如今男风极盛,可他并没有龙阳之好,对那位阴柔的竹公子并没有任何亲近之意,便是对他有所怀疑,也不想像个痴汉一般,非要他出来接客。
“你认识这个竹公子”
“他的画艺精湛,在京中颇有盛名,崔相府里的小公子同他是至交好友。”文绍安介绍得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就怕程锦生了误会。
这竹公子在京中文人圈子有几分名气,只不过程家的公子们同这些文人们玩不到一块儿,程钤那样的正人君子对这种地方更是深恶痛绝,所以程锦倒是不曾听过这听竹雅集里的竹公子。
“这陈设看上去颇有江南风韵,竹公子是江南人”程锦再次觉得自己先前的怀疑出了问题。
南蛮是未开化之地,别说是南蛮了,便是南州的屋舍陈设都带着浓重的南蛮风情,喜欢色彩艳丽的装饰,这种白墙黑瓦清雅的风韵怎么看都不像同南蛮人有关,南州与江南相距甚远,江南风韵照理说是怎么都影响不到南蛮人的。
若不是阿若,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怀疑不到这竹公子的身上。
“他确实是江南人,”文绍安望着那处小楼,若有所思,“据说他还是燕末帝的首辅江掩的后人。”
“江掩”程锦对此人不仅不陌生,反倒比文绍安还要熟悉。
燕末帝时朝政崩坏,方士当道,但依然有仁人志士逆流而上,匡扶朝政,江掩便是流芳百世的大忠臣,不过忠心的人结局通常都不大好,江家本是江南大族,却被燕末帝屠了全族,灭族还不够,还让方士将江家人的生魂炼成了百鬼幡,着实骇人听闻。
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江家毕竟是江南大族,在灭族之前,早已悄然送出了几个孩子,还是给江家留了后,彼时江南士族同气连枝,联手收留了江家的孩子,并将此事瞒了下来,待萧晟灭了前燕,平定天下后,还给江掩立了牌坊,进行旌表,赵华当年也见过那几个江家的后人。
不过瞧着很令人失望,那模样看起来挺清高的,眼中却闪着势利的光,并没有他们祖上威武不屈的气节。
那时候江家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偏偏就那么点儿人还闹着争夺族长之位,争夺朝廷给他们的优待,争来争去把江氏一族彻底葬送了,后来便再也没听闻江掩后人的消息了。
这位竹公子号称是江掩的后人,其实也未必做得了数,十有八九是牵强附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不过这名号一打出来,文人雅士便对听竹雅集趋之若鹜。
前朝的首辅之后做起了暗搓搓的皮肉生意,反倒会给这些客人一种独特的征服感,仿佛他们真的把首辅,把江南士族,把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物压在身下一般。
小厮给两人奉上清茶,这茶叶算不得名贵,带着竹叶的香气,沁人心脾,价格却死贵。
程锦看了一眼小厮递来的竹简,眉头皱得死紧,这里果然名不虚传,是销金窟中的销金窟,这价格贵得她心里都发凉,文绍安这个只能住小宅院的七品官怕是还付不起这里一壶茶的价格。
她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出来得急,身上不曾带钱,待会儿结账的时候,怕是有些尴尬了啊。
文绍安没察觉她的窘况,不仅要了茶,还让小厮上了两碟糕点果子,见她神情局促,以为她是急着进去抓捕那竹公子,便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见他老神在在,也不跟着瞎操心了,若是付不出账,便把他这个七品官压在这儿好了,左右不是他丢人。
心里一定,便坦然端起桌上的清茶,思忖起这小楼里的事儿来了。
竹公子背靠崔府,又是江南人士,若无切实的证据,怕是难以将他牵连进南蛮蛊案中。
证据怕是没有这么容易得了,两人对视一眼,既然找不到证据,那便只有栽赃了。
“啊”送茶水的小厮突然衣摆着火,吓得他尖叫失声,摔了一地茶水。
“此人怎么突然身上起火,莫不是被下了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