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绍安提亲开始,又是下庚帖,又是合八字,程锦以定亲为由在家里待了近十日,方才去太学。
虽是她定亲,但日日都是程夫人与程钤来回奔忙,她倒是吃好喝好睡好,舒舒服服地在家躺了多日。
她去太学的日子选的极好,第二天便是太学月考,诸位同窗无不以古怪而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古怪是她不过是请假回家给祖母过个寿辰,结果顺便就把亲给定了,定是还是大梁第一才子文绍安这样的风流人物,同情是她虽得了好亲事,但还是要面对太学最折磨人的月考。
月考之前的这一天,是太学监生们最为勤奋的一天,哪怕是在公厨吃饭,每人的面前还是搁着一本书,众人就着书本下饭,简直就是食不知味。
“不是说不知道考什么吗便是这样苦读,也未必能遇到明日要考的题,这又是何必呢”
“临阵磨枪不快也亮,虽说未必能撞上题目,但好歹也有些用处,再不济也能安慰安慰自己。”方默泄愤似地狠狠啃了一口手中的饼,“每个月都来上这么一回,再这么下去,我迟早得被逼疯。”
她不由得奇道,“太学月考不是在我请假回家的日子么,怎的拖到了现在”
“本是定在原先的日子,结果出了点事儿,”方默一脸讳莫如深,“有空再同你细说,这内中缘由咱们这些监生都知道,只是宋祭酒严令我们不得外传,故而外头都还不知道。哎,都忘了你已定了亲,自去问文大人啊,此事便是他办的,他最清楚不过了。”
“文绍安”程锦若有所思,自他遣人提亲以来,虽然定亲诸事都有条不紊,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十分隆重,但她却从未再见过他,原以为他是个守规矩的人,不出现是为了避嫌,如今看来还另有缘故。
“总之,你运气不好,若是再多请一两日的假,这月考便能躲过去了。”方默幸灾乐祸地笑道,但突然想到如今这位已经同文绍安定了亲,再过几年成了亲,隆庆帝少不得要给她一个诰命夫人,不由得收敛起了玩笑之色,“其实吧,还是参加月考为好,便是考得不好,多少也有个成绩,到了年底大比,少了一次成绩,也是要吃大亏的。若在过去,丢脸也就丢脸了,可你如今是要嫁入文家的人,可不能在大比中丢人。”
程锦并不在意月考的事儿,但太学里的人没有谁不看重成绩的,“既然明日还要月考,我便不搅你温书了。”
“别啊,”方默连忙道,“读书的功夫都在平时,临时抱佛脚大抵是无用的,不如你同我说说你定亲的事儿吧。”
原本一边温书一边吃饭的李玉,也停住了筷子,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程锦。
喧闹的公厨突然安静了下来,何止是李玉,周围诸生,甚至连不远处的几位先生都露出了兴味的眼神。
其实自程锦步入公厨开始,打量的眼神就从未停止过,只是大家都是读书人,自恃身份,不便如市井妇人一般抓着她问东问西,但心底的好奇却不曾少半分。
尽管明日便是月考,依旧不影响他们的好奇心,这程锦除了长得好之外,究竟有何本事能勾得文绍安急吼吼地去侯府提亲。
那可是文绍安啊,在众人眼中如谪仙一般的人物,怎么着也要定个仙女儿似的姑娘,谁能料到竟然定了程锦这个小傻子,就算她的病已经好了,也是在大觉寺举过香炉的,以后史家说不得要在文绍安的传里写上一句“其妻力能扛鼎”
“你也要定亲了么”程锦笑嘻嘻地问,“不必慌张,定亲这事儿自有家中长辈操持,你也无须做些什么。”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是怎么同文大人定亲的”方默急得抓耳挠腮。
“这我哪里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儿都是家中长辈定的,同我有什么相干”程锦一脸莫名其妙,“说是定亲,其实我是真没做什么,我还后悔这几日不该请假,倒不如回来上课呢。”
她扼腕叹息,若是不请假,就能赶上那趟让月考延期的热闹了,能让宋祭酒讳莫如深的事儿定不寻常。
“你这人好生不解风情,”方默挤眉弄眼道,“我是问你,你同文大人何时相识的你数月之前还是个傻子吧,他怎么就看上了你”
方默的性格大大咧咧的,自己都没发觉这话说得很不中听,李玉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程锦有什么不好,文大人怎么就不能看上她”
程锦朝李玉安抚地笑了笑,“想来是文大人觉得我如今颇有些长进,故而向我提亲,以资鼓励”
方默喷饭,若不是及时捂住嘴,怕是要喷了程锦一脸,就连李玉也一副努力憋着,却怎么也憋不住笑的样子。
“咳咳咳亏你想得出”
“我就是想不出哇,我自个儿也想不出的事儿,你们总问我,让我如何作答”程锦神色坦荡,毫无羞涩做作之色,反倒越发让人生出好感。
尽管外头传闻种种,但在他们这些同她相处过的人看来,她不仅生得好看,性情也极好,同她相处很让人觉得舒服,这样的一个好姑娘,文绍安执着地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