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他倒是上心。”程夫人哼了一声,为了程明期入太学的事儿,她没少发过火,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却在背后给自己拆台。
“阿娘,无论柳姨娘如何,我们同阿期都是同胞手足,在外人眼里我们就是一体的,他好了,我们有脸面,我们好了,他也跟着沾光,能帮一把的,还是应当多帮上一把。”
程夫人不说话了,虽然她不喜欢程明期,可也知道程明期同程锦的关系不错,他也的确是个稳重懂事的,有他在旁边看着,文绍安和程锦的来往怕也能稍加收敛,在这一点上,程钤确实比她大气。
见程锦铁了心要逃课睡觉,不去听文绍安的课,程夫人和程钤便去了余溪家。
“余先生这条小巷今日怎的这么多人?”程夫人有些奇怪,“莫非都是来探病的?”
程钤可不这么认为,余溪虽是太学博士,可因为是女子的关系,同朝中同僚的关系并不亲密,平日里除了在太学授课,便是在家读书,甚少与人交游,哪里会有什么人来探病。
“那家出了人命啦,”路边有好事者指点道,“昨夜那姚家男人喝醉了酒把自家媳妇儿给捅死了,等他酒醒了,嚎啕大哭,后来竟也跟着自杀了,一早才被发现,已是救不得啦。”
“哎哟,阿弥陀佛……”程夫人骇得连连念佛,“真是罪过,好端端的一家人,就这么家破人亡了。”
“我昨夜还听见那家的动静还有那男人的嚎叫,我还当是他们夫妻吵架,没想到竟出了这等事。”
“这家人是老夫少妻,平日里也算是恩爱,如何能想到姚大郎醉了酒竟要杀妻呢,可见酒是穿肠毒药啊……”
原来巷子里立着的人都是来瞧热闹的,太平盛世人命也要更贵重些,死了人总会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近来京中还真是不太平,我听闻像这样横死的不少呢。”程夫人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昨日阿锦也险些出事,我到现在还悬着心,你也须得多多小心。”
“我受了脚伤,日日都在家中休养,倒是最安稳不过了。”程钤苦笑。
“咱们家……”程夫人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那妖尸是悬在她心头的大石,一日找不着,她就一日不安稳,“不管你在哪儿都得小心,你六妹那儿也得少去,若不是你们拦着,我定要将她送到庄子上去的。”
“我知阿娘是嘴硬心软。”程钤笑嘻嘻地挽着程夫人的手臂。
程夫人唇角微勾,皱着眉看着巷子里来往的人,“余先生这儿还真是鱼龙混杂,她一个女子独居在此处怕是不甚妥当,我们在官帽巷还有一处小宅院,不如将那座宅院送给她?”
京城物价极高,京官俸禄将将够养家糊口,便是博学多才如余溪也只能赁在这么一处逼仄的小屋中。
程夫人小时候也过过几年这样清苦的日子,若不是后来她父亲外放,家境也不会大有改善,恐怕她连嫁妆银子都凑不齐,因此对余溪这种苦哈哈的京官格外同情。
“余先生虽然温和,但一身傲骨,哪里会接受我们赠宅子给她。”
“那便赁给她好了,官帽巷那儿住的都是朝廷命官,来往的人也都规矩一些,左右都是赁屋子住,赁在哪儿不是住?”
程钤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待会儿看看余先生的病再说。”
刚到余溪家门口,就见一个婆子蹲在那儿扇火熬药,见到程夫人并程钤过来,连忙起身行礼,“二位找谁?”
“我是余大人的学生,听闻先生病了,特来探望。”
“老爷,有人说是夫人的学生,来探病的。”那婆子愣头愣脑地朝楼上的阁楼喊了一声。
程钤和程夫人面面相觑,这怕是余溪刚从外头请来的婆子,半点儿规矩也不懂,余溪尚未成婚,哪里能称什么老爷夫人。
杨忠“咚咚咚”从楼上下来,头发微乱,双眼通红,看得出刚刚哭过。
程夫人和程钤心中一紧,杨忠这副颓丧的样子,莫不是余溪有什么不好了?
“杨大人,我师父她……”程钤心中狂跳,嗓子发哽,几乎没办法说出话来。
“你们上去看看吧。”杨忠哑着嗓子,似是在强忍着悲痛。
程夫人的心中也直打鼓,虽说程钤因为腿伤并不常来余溪家中,可是每日的课业都是准时着人送到她这儿的,从未听说过余溪的身子有什么大碍,这么突然就不行了,莫不是得了什么急病?
程钤顾不得脚伤,更顾不得大家闺秀的仪态,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了阁楼,余溪正靠在床头读书,见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由得大吃一惊,“阿钤,你这是怎么了?”
“师父,您这是……”程钤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发现她除了脸色苍白一些,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昨日不小心划伤了手。”余溪举起左手,朝她摇了摇,“不过是流了些血,并无大碍。”
“悦然!莫要乱动!”杨忠大惊失色,冲上前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咬牙道,“你这只手不要了?”
“哪里就有你想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