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明志口中得到他们需要的消息,推官们便失去了继续讯问的兴趣,将程明志拘在牢里,自个儿忙去了。
程锦默默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他还在那里不知天高地厚地咒骂个没完,依旧不相信那个吟霜有问题,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决定再晾他一会儿,也给他这愚昧的义气一点儿教训,便也跟着众人走了出去。
她所到之处,来往官员都和善地冲她或拱手或点头,哪怕在这样忙乱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慢待夫子遣来的人,在他们眼中,她甚至成了对付南蛮最大的希望。
程锦没有想到苏寻在他们心中会有这么高的地位,当年的赵华和文定年得万人敬仰,但他们位高权重,自然容易博人瞩目,苏寻不过一个在野书生,这些年除了蜗居在鸿山教了十几个学生之外,也不曾听他做了什么,可他不仅在民间声望极隆,在士林中也有这么高的声誉,着实令人意外。
“你二哥已经审完了”
程锦走进文绍安的公事房时,他正伏在桌面上绘制一幅地图,听得她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道。
她应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杯温茶,“让他在牢里呆几个时辰,再送他回去,也算给他个教训,望他今后能够吸取点教训。”
“怕是不容易。”文绍安不留情面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她有些无奈地低叹一声,“你在绘制平康坊的地图”
“我之前就怀疑南蛮人躲在平康坊中,”文绍安搁下笔,“中蛊者几乎每一个都同平康坊有关,平康坊酒楼的掌柜、青楼的客人,还有周阿三闲时也常会去平康坊喝些小酒,就连那个开酒馆的吟霜家里也是去平康坊进的酒,每一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去过平康坊,我觉得平康坊里应该有一个南蛮人的据点,他们在那里对人伺机下手的可能性最大。”
“平康坊是京中最热闹的坊巷街市,几乎人人都去过平康坊,因为他们去过平康坊,便把这个作为共同点,怕是难以服人。不过我也觉得南蛮人藏在平康坊的可能性最大,平康坊地形复杂,人口也复杂,南边的北边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做什么样生意的人也都有,明面上归京兆府管辖,但实际上是由几个帮派管着,官府根本管不着他们,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南蛮人在这种环境里,方便躲藏,很难为官府所获。”
“你倒是知道得不少。”文绍安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她,她恢复神智没多久,对京城的情况却摸得十分清楚,就连不为人所知的地下帮派都知道。
“我们家可有个京城地头蛇,”程锦笑了起来,“阿远虽然在读书上没有天赋,但在消息上却是最灵通的,他之前还领着我逛过黑市呢。”
文绍安有些意外,没想到那个八岁的小纨绔还有几分本事。
“你别看阿远年纪小,心智却比阿志还要成熟几分,若今天是他怕是不会这么轻易着了人家的道。”
程锦一边啜着茶一边凑近了看,突然指着图中的一处道,“我觉得这个地方位处中心,巷道四通八达,心怀不轨的人应该会利用这处地形怎么了”
察觉他面色有异,她顿了顿,“可是有什么不妥”
“这里确是一处要地,不过不是南蛮人的据点,改日带你去见识见识。”他温和地笑了笑,指着另一处道,“这里才是南蛮人的据点。”
程锦骇了一跳,“这一处的对街不是酒中仙么”
“正是酒中仙,酒中仙原来的严掌柜是个精明的人,对程夫人忠心耿耿,平康坊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会第一时间禀奏程夫人,程夫人也是个精明人,若是南蛮人在酒中仙附近活动,一定会很快被程夫人察觉,所以他们要在平康坊站住脚的第一步就是除掉严掌柜,并对程夫人下手。”
“证据呢就凭你凭空猜测”程锦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去过酒中仙几次,以我对南蛮人的了解,那一带若有南蛮人,怎么会发现不了羊肉汤酒中仙对面有胡饼和羊肉汤,那分明是胡人的东西,就算要有奸细,也是为北蛮人做事,怎么可能是南蛮”
“世上之事从来没有必然,也没有绝对,”文绍安轻轻摇了摇头,“待会儿便见分晓了。”
“京兆尹宋方仁就是个蠢货。”叶萍推门而入,没好气地骂了一声,她向来看不上这个沽名钓誉之徒,逮着机会便要骂上一通,但此时脸皮涨得通红,显然是被气狠了。
“人跑了”文绍安脸色一沉,霍然起身。
“若不是他打草惊蛇,早就把那伙人一窝端了,”叶萍气得发抖,“人是被拘回来了,但也跑了大半,你要问便去问吧。”
“问不出来了。”文绍安将手中的笔一掷,冷笑道,“你当宋方仁真是蠢货”
“莫非是崔相指使的”叶萍这才反应过来,宋方仁要真是个耿直的蠢货,哪能在京兆尹的位子上坐这么久。
“崔相是早就知道那里有南蛮据点和南蛮有所勾连还是猜中了我们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叶萍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崔相老奸巨猾,若他出手了,她和韩道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重要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