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显示大梁国力雄厚,升平坊今日特搭了个数丈高的牌楼,张灯结彩,甚是壮观。
任谁也想不到那个给崔相递剪子剪红绸的女子会突然发狂,拿着剪子直直往崔相胸口扎去,幸亏她是女子力气不大,崔相的反应也不算慢,堪堪避开了她这一刀,随后也有兵丁们一拥而上,将那女子制服。
不过当时崔相失去平衡,一下子栽倒在地,扭了脚不说,还将牌楼的红绸给尽数扯下,模样十分狼狈,听闻那些外邦胡商海商们都在暗自笑话。
大梁的脸这回可算是在这些外人面前丢尽了。
此事一出,崔相便忍着腿疼,立刻进宫请罪,后头还跟着一伙与今日之事相关的官员。
如今京城的局势,他们几个都心知肚明,这些案件一个个都是冲着官府衙门来的,就是要给朝廷没脸,引得京城人心惶惶,他们却偏偏都束手无策,便是隆庆帝压着怒气不发火,他们也羞惭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隆庆帝羽翼未丰,待崔相向来恭敬,不仅不怪罪他,还赐了不少东西给他压惊,其他几人便没那么幸运了,隆庆帝虽不轻不重地斥责了他们几句,让他们尽快破案,可他们很清楚真正的压力不是来自隆庆帝,而是来自那位权倾朝野的崔相。
今日让这位权相在天下人面前失了脸面,明日就等着穿他给他们量身定制的小鞋吧。
韩道这边厢请罪还没请完,那边厢大理寺就出事了,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了马,一路狂奔回来的,出现在地牢的时候衣衫不整,连帽子都有些歪了。
“韩大人,”文绍安朝韩道拱手施礼。
一向脾气甚好,很讲求礼数的韩道,只是朝他匆匆拱了拱手,劈头盖脸地朝叶萍骂道,“你是怎么做事的这杂役平素有什么异常,你看不出来么这些狱卒被人捅了,也只会傻站着么你究竟是怎么管的自家后院都能起火皇上和崔相追究起来,你我谁都逃不掉我此次真是被你害死了”
叶萍低着头,乖乖挨骂认罚,此次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怕不是被骂几句便能解决的,这顶乌纱帽十有八九是要交待在这里了,韩道恐怕还会比她更惨,也怪不得他要出气。
文绍安却道,“韩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弄明白这个杂役究竟为何突然暴起杀人,他的身后是否有人唆使,又是什么人要这样针对大理寺。”
韩道在这儿便是骂上三天三夜也不过是出一口气罢了,根本于事无补,他们该担的责任还是得担,这个道理韩道不会不懂,只是不冲着叶萍出这口气,他就只剩下绝望了。
韩道惨然一笑,冲文绍安拱了拱手,“文大人说的极是,这个杂役的家人都被拘来了么给我好好审”
“韩大人,周阿三的母亲年事已高,听闻周阿三杀了人又自杀,骇得当场晕过去不省人事了,听大夫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活该”韩道眼神阴鸷,“他的妻儿呢”
“已经到案了,推官正在审。”
程锦心有不忍,大理寺的手段她是知道的,那周阿三的三个孩子,最大的不过才七岁,别说对那样小的孩子动刑了,单是吓唬他们就让人觉得残忍,但此刻的大理寺众人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同他们说什么都无用。
她暗暗扯了扯文绍安的袖子,他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开口,“周阿三的妻儿先着人看着,待我看看他的尸身后,再亲自审问。”
周阿三是自刎而死的,下手十分果决,带着一丝狠意,仿佛他杀的不是自己,而是猪羊一般。
“大人,我怀疑周阿三是被人下了蛊,才会做出如此异于常人之事。”叶萍的神色凝重。
“中蛊”韩道摸着下巴道,“倒还真有几分可能,可去哪儿寻那种精通南蛮巫蛊的人来验证兹事体大,可不是你我随便找个缘由,便能对上头糊弄过去的。”
巫蛊是南蛮秘术,轻易不外传,甚至南蛮普通的人家也不懂巫蛊之术,何况是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见识过的人都不多,何况是精通。
叶萍的怀疑虽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也很匪夷所思,何况事关南蛮,很容易便犯了隆庆帝和崔相的忌讳。
“这小僮是我师父从鸿山书院送来的,师父他老人家听闻京城近日有南蛮作乱,特派了他身边的小僮来帮忙,莫看他年纪小,但是在医道上尽得师父真传。”叶萍毫不犹豫地将程锦推了出来。
韩道立刻冲程锦拱了拱手,她虽是个下人,却是夫子身边的小僮,还尽得夫子医道上的真传,怕是同夫子的徒弟也无甚区别了,大梁人待鸿山书院有股发自内心的敬意,哪怕在这个时候,韩道还不忘了问候夫子,“夫子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好”
“多谢大人挂心,夫子他老人家身体康健。”程锦也一板一眼地朝韩道行了个礼,那认真而带了点儿小倨傲的模样,像极夫子身边的小僮,就连叶萍都暗暗称像,何况是韩道。
“当年庄敬皇后的医术力克南蛮,如今有夫子亲自着人相助,此案便不愁破不了了。”韩道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模样,扭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