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京城中出现了南蛮的用蛊高手,想起前世南蛮人口中的那个预言,程锦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那个预言若是应验了,怕是这天下又要不太平了。
许大娘见程锦发怔,想起方才她那番奇异的举动,心里有些发毛,“锦姐儿,您是回屋继续歇着,还是去马场”
“去马场吧,阿爹和阿远想必都还在等着我。”程锦在一旁的银盆里仔仔细细地净了手,“许大娘,严掌柜当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大娘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还没有散去,但还是仔细想了想道,“严掌柜是刘府的家生子,早年娶过一房妻室,也是刘府的家生子,他的妻子难产时一尸两命,便一直没有续弦。刘老夫人见他伶俐,便让他出府管了一间布铺,那间铺子的生意之前一直不好,但到了严掌柜手中却有了很大的起色,几年下来,他算是是刘府几个掌柜中最得用的一个。后来夫人嫁来程家,刘老夫人心疼她,便让严掌柜也跟来帮忙打理夫人在外头的产业。先前咱们在汝阳的时候,严掌柜一直帮夫人管着嫁妆铺子。后来到了京城,夫人卖了汝阳的嫁妆铺子,买了个酒坊,开起了酒中仙,也一直都是严掌柜帮忙打理的,夫人过去常说,酒中仙能有这么好的生意,严掌柜得记首功。”
程锦这才知道,酒中仙是程夫人拿自己的嫁妆铺子换来的,同承恩侯府并无干系,也难怪程夫人从不吝惜在他们几个兄弟姐妹身上花费银钱,到了程老夫人和三房,乃至是程平那儿就成日哭穷,程老夫人和程平也都无话可说。
程夫人的家底自是及不上豪富巨贾程二太太,但也绝不窘迫,她这样聪敏的女子,不会像程二太太那样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贴补夫家,为自己撑脸面,只管照管好自己和四个儿女就是了,至于其他人,她也不过是看在自己侯夫人的名头上,帮忙掌管侯府中馈而已,公是公,私是私,她分得比谁都清。
“严掌柜当年算得上是夫人跟前第一得用的人了,我同阿胡是后宅女子,在外头所能做的毕竟有限,外头的事儿全靠他周旋,可惜他好端端的得了这样的病。”许大娘小心翼翼地看着程锦,“严掌柜可还有的医”
“这我如何晓得”程锦一脸无奈,“我方才不过是第一回见到得了疯病的人,觉得新奇,想看看他与我们有何不同罢了,大娘不会以为我懂医吧”
程锦如今的模样倒还像是个普通少女,许大娘这才放下心来,程锦傻了十几年,醒过来之后突然变得聪明非凡,还无师自通了医术,那着实有些骇人听闻,真要那般,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
“你和你二哥真真是同胞手足,都是爱看热闹的,他也是如此,哪儿出了乱子就往哪里凑,”许大娘嗔道,“这种热闹也是能随便乱凑的”
“大娘,我觉得这严掌柜也怪可怜的,解了他的手脚吧,他不会冲撞人的。”程锦怜悯地看了严掌柜一眼,蛊虫已经彻底破坏了他的大脑,过去他还能迷迷糊糊地走出去,如今的他大脑已经被蛊虫破坏得差不多了,怕是没几日活头了。
许大娘绑着他也是于心不忍,当即让人解了他的手脚,把他扶了进去,唏嘘道,“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好端端的一个人被折腾成这副模样。”
“大夫看不好他,兴许不是生病,也不是中了邪”程锦突然压低声音,“我前日在大理寺门口撞见一个人肚腹之内起火,把自己给活活烧死了,那模样很是凄惨可怖,大理寺的那些人说是中了南蛮的蛊呢。”
许大娘骇了一跳,她跟着老许这些年,也听了不少南来北往的掌故,对南蛮蛊虫的了解比一般后宅妇人要多一些,一下子就想到了严掌柜身上,“严掌柜莫非也是中了蛊”
“那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听说这一两年京中不甚太平,时常有这样古怪的事儿呢。”
许大娘点点头,“自圣上亲政以来,这种事儿便越来越多,我家老许说是南边那位搞的鬼,若真是蛊虫,那十有八九是没跑了,可严掌柜平日圆滑和善,不像是那等会得罪人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对他下的蛊莫非是京中那些开酒楼的人要和酒中仙抢生意”
“南蛮人下蛊未必是为了仇怨,抢生意用上蛊虫在南蛮或者不罕见,但在京城却是颇为少见,若是其中牵扯到南边那位,便更说不清是为什么了。”
“莫非他们是冲着夫人去的”许大娘被自己的想法给惊着了,“夫人是侯府主母,那些南蛮人会不会想通过夫人来害圣上”
“这还真不知道,但若严掌柜真是中了蛊,让他留在庄子上,才是真的危险。”程锦无奈地说。
许大娘这才回过神来,隆庆帝去马场的次数可比去承恩侯府要多得多,“那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大理寺的人知道蛊虫的事儿,想必知道个中缘由,我回京后把此事报予大理寺知晓,请他们来查探,该是更为妥当。”
许大娘连连点头,“说的是,我待会儿便修书一封,你回京时捎给夫人,请她定夺。若真是蛊虫,咱们这些时日常和他在一块儿,会不会过到咱们身上”
“我看医书上说,蛊虫不比瘟疫,养蛊颇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