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的手一颤,火折子差点就掉在地上。慌忙熄了火焰,一时间六神无主。
这里乃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走出去都是问题。自己怎样给他疗伤,怎样解毒,怎样救他
她什么都不懂。
箭头有毒,必须要立即取出来,可是取出来,就有可能血流如注。
要是顾墨之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能救他的。
她将夜放紧紧地抱在怀里“你可千万不要吓我,夜放,七皇叔,你醒醒啊。告诉我,我应当怎么办”
夜放双眸紧闭,毫无反应。
花千树害怕得浑身都在轻颤,有可能会失去他的恐惧在身上蔓延。
她可以身边没有他,但是绝对不能失去他。
“你怎么就这么傻至于么为什么非要赌这口气呢顾大哥对于我,只是兄长啊,你吃的什么醋非要将自己性命搭上,你才甘心是不是夜放,你究竟让我怎么办为什么总是这样霸道,非要强人所难呢”
夜,太过于静谧。
金格尔的人马竟然没有追过来。
繁茂的野草遮掩了两人的身影,给他们遮挡了天然的屏障。
花千树压低了声音呜咽。
草原太空旷,又寂,危险就好像那年自己遭遇的那两匹饿狼,一直离着自己不远不近,用森然的目光瞪着自己。
若是,金格尔的追兵这个时候追过来,自己怎么办
若是夜放突然毒发,自己又应当怎么办
明日天亮,两人失去了这天然屏障,自己带着他如何走出这茫茫草原
最重要的是,怀里的人昏迷不醒,总是会有一种濒临生离死别的恐惧在围绕着他。
两人一别就是五年,她气,恼,恨,但是总是抵不过一个“爱”字来得刻骨铭心。
“你是骗我的是不是就像那日里你骗我说你中了那些土匪的冷箭,害我嚎啕大哭,慌乱得手足无措,你就开心地大笑。还有那一次,你为了试探我的根底,与凤楚狂联合起来,骗我说你被刺客伤了,快要不行了,就是为了看我的热闹,看我是否愿意为了救你奋不顾身是不是”
她突然愣怔住,猛然想起,自己的内功心法,至纯至柔,当初它可以护住自己的五脏六腑,保护自己的孩子,支撑着自己从上京离开。是不是,它真的就如凤楚狂所说,可以助别人疗伤
当年父亲将这内功心法交给自己,以为自己只是一时间的心血来潮,并未与自己多言,所以对于此,她一无所知。
花千树一咬牙,伤可以等,但是,毒不能等。
她伏地听了听动静,并无马蹄之声。捡起一旁夜放的长剑,擦拭干净之后,用火焰烧灼,然后颤抖着手,咬牙将他肩头的断箭剔了出来。
顿时血流如注。
花千树任毒血流尽,然后一狠心,将烫热的剑尖贴合在伤口处。
一阵皮肉焦糊的味道,血顿时止住了。夜放剑眉一紧,四肢也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可见,他仍旧还是有感知的,这一发现,令花千树心里顿时一喜。
她盘膝而坐,将夜放扶正,便将掌心抵在他的后心,慢慢地输送内力,到他的体内。
上次已经试过一次,这次自然是轻车熟路,不过是感知与上次不同罢了。
这一次,她明显能够感受到,夜放体内,在心脏位置附近,有一股气流乱窜,与自己的内力数次交锋。
她明白,那是一股毒气,正所谓毒气攻心,便是如此。
她努力静下心来,缓缓推送自己的内力,使它可以源源不断,一点一点将那股毒气逼出体外。
夜放好像也逐渐有了一点感知,身子开始轻颤,好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突然一声闷哼,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他体内的气瞬间就通畅了,人一个后仰,向着花千树怀里扑倒。
花千树也已然精疲力尽,身子忍不住一个栽歪,与他一同倒在草地之上。
两个人全都一身热汗,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夜放依旧双眸紧闭,看起来毫无知觉。
花千树疲惫地躺倒在草地上,抬手抚摸上这张棱角分明,坚毅的脸,熟悉的眉眼,还有银白的鬓发,再一次鼻子酸涩,眨眨眼睛就有眼泪滚落出来。
知人事,听天命。
自己已然竭尽所能,如今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安静地等,等待他清醒过来,带着他离开这里,回到卧龙关。
有萤火虫在二人的上空闪烁,轻盈而又灵透。
夜放的脸就在荧光下忽明忽暗,就像是他的性子。
花千树艰涩地张口,在这静谧无声的夜里,悠悠然然。
“夜放,只要你醒来,我就原谅你,原谅你以往对我的伤害,相信你,可以像顾大哥那般,为了我,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们要一起生,一起死,生生世世都要纠缠在一起的。你还要实现你对我的承诺,香车相迎,凤萧引路,重回青玉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