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放薄唇紧抿,面上显而易见的怒气。
生来的高贵,与长久以来的高高在上,万人敬仰,使得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瘪。
而面前,这个他发誓寻到以后,用余生来珍爱与弥补的女人,却每一个字都堵得他无话可说,直接挑战了他的极限。
“花千树”
他恨恨地低声咆哮“本王一路上抽断了马鞭,跑死了两匹马玩命一样地赶来卧龙关,你竟然这样没良心地质问我,是否将你的生死放在心上你让本王时刻都有想要掐死你的冲动”
他瞪圆了眼睛,胡子因为怒火都根根直立,眉毛因为面部的抽搐而跳动了两下,花千树突然被这种滑稽给逗笑了。
以前哥哥们曾经摸着她的头顶说“我家千树就是属耗子的,撂爪就忘,这记性太差了,从来不记别人的不好,一串糖葫芦就能哄得破涕为笑。”
她现在还是属耗子的。
七皇叔说他玩命一样地跑来寻她,她突然就忘了,适才两个人争吵的原因。
“掐死我好啊,你和她就可以名正言顺,不用受长安百姓的诟病了。”
“她是她,我是我花千树,我夜放是不是需要指天发誓,你才能相信”
“不用。”花千树摇头“因为,即便是你发誓,我也不会相信。”
夜放腮帮都紧了紧“那你究竟想要我怎样做,你才肯相信我,原谅我”
她仍旧还是坚定地吐唇“随便你怎么说,要打要骂要杀也随意,反正我绝对不可能原谅你你也休想将花生从我的身边带走。”
她的这种毫无波澜的平静,令夜放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宁可她暴跳如雷,冲着自己大喊大叫,声泪俱下地控诉自己带给她的伤害,将这五年里积攒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说明,她还在乎自己。
可是,她的安静,与这两次看似没心没肺的笑,都令夜放感到,她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置身事外倾述着别人的想法。
“随便你怎么说,要打要骂要杀都随意,反正,这一次我绝对不可能放手,生生世世,都必须要在一起。”
夜放的话同样斩钉截铁,带着毋庸置疑。
屋子里片刻的安静。
屋子外面,小花生吵着闹着,尖着嗓门喊“娘亲,娘亲我就要娘亲”
顾墨之无奈地哄“娘亲正在说话,一会儿就出来了,小花生跟舅舅去找板栗去。”
小花生脾气更大,嗓门也更高“他是来抢我娘亲的不要他跟娘亲说话。”
七皇叔发现,原本,这世界上只有花千树一个人,令他没有丝毫的脾气,无可奈何。如今,好像又多了一个。
这个糯米团子一哭,他的心都觉得疼。
若是有朝一日,他哭着向自己要天上的月亮,自己怕是也要飞上天去。
他无奈地轻哼了一声“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真随了你。”
花千树暗中白了他一眼,只回以一声冷哼。
“你不想回上京,可是因为他”
花千树明白,夜放口中所指的“他”是指顾墨之。
她摇头“跟别人无关。”
夜放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打开了门,小花生的哭闹戛然而止,凶巴巴地瞪着他,就像是在看入侵的敌人,满是敌意。
“过来,到爹爹这里。”夜放尽量放柔和了声音。
小花生挣扎着,从顾墨之的怀里下地,竟然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弹弓,熟练地将一颗石子搁在牛皮垫上,向着夜放那张别别扭扭的笑脸就射了过来。
顾墨之想阻拦,已经是来不及。
夜放同样也没有想到,自家儿子竟然敢当众忤逆他,连老子都打,面色一沉,轻而易举地就将那粒石子给攥在手心里,然后屈指一弹,就向着小花生的膝弯处弹过去。
顾墨之就守在小花生跟前,不由一惊,一把将小花生搂在怀里,轻巧地就躲闪开,然后扭过脸来,愤怒地望着夜放“你做什么”
夜放板着脸“很简单,告诉他尊敬自己的长辈。”
“他还只是个小孩子,有错教导指正便好,你竟然就下得了手”顾墨之一点也不畏惧夜放,直白地质问。
夜放讥讽一笑“子不教,父之过,我是他的父王,如何教育他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顾墨之同样回以讥讽一笑“小花生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娘亲不受别人欺负,这是男子汉的担当,何罪之有至于你说的父亲,在他的心里,还没有这个概念。”
夜放上下打量他,气度轩昂,如玉树临风,怎么看都招惹女人怦然心动。
他倏忽间眯紧了眸子“顾大人这些年里照顾千树母子,本王很感谢。但是,你若是一再地想要插手本王的家事,对不起,就别怪本王以权谋私。”
花千树害怕两人的僵持,会令夜放迁怒于顾墨之,追出门来,花生立即扑进她的怀里,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顾大哥,不要说了。”
顾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