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略一沉吟“你们再自己好生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没有注意的情况若是有,记得赶紧去告诉我。”
她转身想走,吟风在她身后又突然叫住了她“花千树”
花千树扭过脸“怎么”
吟风突然扭捏起来,吭哧了两声,方才冒出一句“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花千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你这话说得真的不妥当,若是鸾影也在的话,肯定要笑死了。咱们这不读书的人就是硬伤啊。”
吟风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大大咧咧,撇撇嘴“第一次说一句好听话,你还不领情,罢了罢了,我没读过书,粗人一个,配不上你们这些饱读诗书的千金闺秀。”
刚说完自己又反悔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花千树轻哼一声“自己关起门来偷偷喝酒的人,都不知道有福同享,还说得这样豪气千云的,也好意思”
吟风也学着她,鼻端轻哼一声“屁你宝贝你的男人,我宝贝我的酒,谁也别说谁小气。”
八哥适时地插了一句嘴“放屁,吥”
花千树笑得前俯后仰。吟风这些日子,这是教了它多少骂人的话啊
凤楚狂还指望这家伙去给他勾搭小美人人家养的那只鹦鹉不知道还健在不
吟风撸胳膊挽袖子,吩咐丫头“支锅,烧水,看我今天不拔了它的毛”
小八哥一脸懵懂“毛”
“猫就应当将你喂猫,让它将你叼走得了”
花千树回到自己的院子,将她与吟风所说的话如实告知给夜放知道。
夜放放下手里捧着的话本,抬手拧了拧眉心,便站起身来“你说你相信吟风,我便相信。我这便去命霍统领派人调查凤檀的底细。”
花千树略一沉吟“凤檀与我说起过她的身世,说是跟随父母一起逃荒来到京城,然后被卖身到教坊司的。此外就从未听她说起过自己的家人。她进王府之前,王爷难道就没有调查过吗”
夜放点点头“吟风她们几个是宫宴之上,太后话赶话赏赐给我的。当时恰好就是她们献舞,我说了几句不太合宜的话,令太后很生气,就直接让她们跟着我回了王府。
我那时候浑然并未放在心上,觉得也不过是多了几个奴婢罢了,后来后来我命人暗中调查过她们几个人的底细,但是并未看出有什么破绽。其实,调查也没有什么用。”
花千树想起上次谢心澜红着眼圈对着夜放娇嗔“你非要与我赌气吗”
想必夜放岂止是说了不合宜的话他是不合谢心澜心意了罢,招惹得谢心澜勃然大怒,可是在百官面前又不好发作,便做出这种近乎于拈酸吃醋的赏赐。
确实,她们几人的底细调查也没有什么用,因为,她们原本就是谢心澜派来的人,夜放从来也不会相信她们,只是让她们在霓裳馆里自生自灭罢了。
是自己的到来,搅浑了这一汪水。使得她们黑是黑,白是白,变得醒目起来了吧
有些隐藏在水底的人便心惊了。
夜色逐渐深沉,入夜竟然飘起了毛毛细雨。秋风里寒气愈加浓厚。
霓裳馆里一片寂静。
就连院子门口的灯笼也全都熄了。
花千依怀里抱着一个陶罐,鬼鬼祟祟地出了自己的院子,左右看看四周无人,躲躲藏藏地走到院子最隐蔽的角落处。那里有一个花坛。
她将陶罐藏在花丛中,然后从一旁费力地折断一根树枝,开始在花丛下挖坑。
她并不太擅长这种气力活,虽然花坛下面的土已经被雨水打湿,刨起来也极是吃力。
夜很静,霓裳馆里只有凉亭上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在夜风里摇曳,惨淡的光穿透枝叶,斑驳下来,映照着细密的雨幕。
她挖两下,便停顿下来,支楞着耳朵听。
她害怕这里的动静再惊动了院子里的人。
做贼心虚。
还好,她的动作极轻,就连这里的野生住户都没有打扰到,附近还有夏虫在做最后的弹唱。
坑挖好了,她略微估量了一下,应当足够埋下那个陶罐。
今日御林军突然冷不丁地闯入霓裳馆,大肆搜查刺客,将自己院子里翻得乱七八糟。
这个藏在床底下的陶罐,就成了祸害。
只要是这个陶罐埋进土里,再下一夜的雨,彻底掩埋了痕迹,便神不知鬼不觉,以前的有些事情就能一笔勾销了。
她放下手里的树枝,转身去寻花丛里的陶罐。
陶罐不翼而飞了。
她大吃一惊,拨开枝叶翻找,花丛发出簌簌的响动。
陶罐断然不会自己生了脚
她有些害怕,惊惶地四处张望。
身后站了一个人影,一言不发地望着她,怀里就抱着那个陶罐。
她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千依姑娘是在找它吗”对方终于开口了。
是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