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早膳,花千树仍旧觉得浑身酸疼,动弹一下都是牵扯着筋骨的,便依旧歪栽在藤椅上歇着,手里捧了一本话本,打发时间。
院子里一个婆子进来,在核桃耳朵根子底下不知道嘁嘁喳喳说了什么,核桃扭脸看向她,就好像有点为难。
“怎么了”花千树瞄了一眼,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
核桃这才对着她回禀道“是冰清回来了,想要见姨娘您,被挡在府外呢。托咱们院子里婆子带进口信来。”
“冰清”花千树愣了一愣,方才转悠过脑子来“冰清不是跟着鸾影去尼庵里了吗回来做什么可是鸾影有什么口信叫她进来吧。”
核桃应声,出去不知道跟谁知会了一声,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院子外面脚步声匆匆,冰清一步跨进院子里来,朝着花千树“噗通”就跪下了。
这一下,花千树顿时就懵了,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立马放下手里的话本起身“这是怎么了可是鸾影出了什么事情”
再看冰清,发髻散乱,满脸焦灼,通红着眼圈,带着狼狈。一听花千树开口,泪珠子就“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姨娘,”冰清粗哑着嗓子“求你救救我家姨娘吧。”
果真是鸾影出了事情,花千树将她从地上一把扯起来“有什么事情快说,哭哭啼啼地做什么”
冰清抹一把眼泪“我家姨娘不吃不喝,就快要不行了。”
“不吃不喝好端端的,这是要寻死么”
“就是一心求死呢。”冰清吸了吸鼻子“她将后事都交代好了,要将我赶走,不让我守着她。我就听她的话下了山,不知道可以求谁,只能回来求姨娘您了。求您去劝劝我家姨娘吧。”
“那到底是因为个什么缘由”花千树焦急地问“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是因为去了尼庵便寻死觅活的么”
“不是。”冰清摇摇头“最初几日她是自怨自艾,有些闷闷不乐,但是后来就想开了。是前几日里,她听那泼皮胡说八道,说我家老爷已经病死在塞外,回不来了。一下子整个人就像是五雷轰顶一般,泄了气,再也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您是知道的,我家姨娘她就只靠这一点信念支撑着,就只盼着有朝一日能为我家老爷一血冤屈,否极泰来。”
“哪个泼皮”花千树诧异地问“她们容身之所乃是皇家尼庵,平日里不得男子随意进出,如何还会有泼皮”
冰清愤愤地道“还能有谁呢不就是挽云姨娘那个游手好闲不争气的哥哥么挽云姨娘被发落到尼庵里,没有了月例补贴,那泼皮家人将她仅有的一点积蓄差不多都搜刮干净了,便将主意打到了我们这里。
我们多亏了姨娘您接济,不至于捉襟见肘,太饥荒。挽云便时常寻着各种由头过来坑蒙拐骗。后来我家姨娘不再搭理她,她那泼皮哥哥就蚂蝗一般盯上了我家姨娘,欺负她如今落难,身后也没有个帮衬,敲诈勒索也就不说了,还各种言语调戏,时常背了人动手动脚的。
我家姨娘又是死要面子,不肯声张,还当做是自己言行不够检点,令那泼皮变本加厉。”
又是挽云那一大家子。花千树气哼哼地问“挽云就不管么”
“只要那泼皮不去她那里搜刮钱财,她乐得看热闹,才不会管。”
“简直岂有此理”花千树顿时就觉得义愤填膺。原本以为将鸾影送去尼庵里,那里是一个清净所在,她也能躲一时安生。没想到,挽云那个搅屎的棍子,走到哪里,哪里都不清净。
“那泼皮胡说八道也能信么谁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故意招惹鸾影难过,或者有什么阴谋呢”
“是真的。”冰清难过地低声道“我家姨娘特意差遣我前往府衙里打探过消息,边关送来的一批信儿,张榜公布过,我家老爷就在名单里。骨灰被挽云的哥哥花银子取了,到我们这里来狮子大开口,勒索银子。
我家姨娘一得到消息,立即就闭过气去了,醒了之后将所有体己银两如数交给了挽云,换了老爷的骨灰,挣扎着下葬了,然后就一病不起,不吃不喝,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花千树心里的怒火翻腾,只恨自己当初对于挽云太过于心慈手软,留下这么个祸害。
若是说以往,她做错事情那是有情可原,可是如今,竟然拿鸾影父亲的骨灰来要挟鸾影,可见多丧心病狂。
“怎么不早点过来找我”花千树不由埋怨“就任由你家姨娘受人欺负。你们临走的时候我不是已经交代过了吗”
冰清抽噎着道“奴婢早就说求姨娘您出面的,可是我家姨娘不肯,心里赌了气,又死要面子。”
人命关天,花千树知道耽搁不得,立即跑去老太妃的院子里,将此事简单地与老太妃说了,只忽略了挽云一事,说想要出府一趟,好生劝劝那鸾影。
老太妃以前还蛮喜欢鸾影,听闻她想不开,立即就痛快地答应了,吩咐备下马车,花千树就带着核桃与冰清直奔尼庵。
尼庵略有偏远,冰清一大早起就步行进城,可怜了一双脚,疼得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