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的嫌疑人给放了,陈河领命离开,大臣们也赶紧跟着离开,段萧坐在椅子里,大腿搭在二腿上,黑色蔽膝挡住了他交叠的腿,却挡不住他满身桀骜冷杀的气势。
他看了吕如宁一眼,对薛凌之道,“这就结案了”
薛凌之道,“不然呢”
段萧轻笑,“素闻薛大人是断案能手,手上所经案子,无一不破,是,这次行凶的凶手是找出来了,但幕后之人还没找出来呢,如此草草结案,不符合薛大人一直以来的办案风格。”
薛凌之眯眼,“查死凶就是查死凶,凶手既已伏诛,这案子就算了结了。”
段萧道,“吕府若是也参与了呢”
薛凌之面色一怔,还没开口说话,吕如宁已经率先一步跨上前,走到段萧面前,痛心疾首地说,“我的婢女犯了错,我已经亲手惩治了她,将军还想要我怎样”
段萧微垂着头,不看她,只把玩着自己的手,不冷不热地说,“你的婢女犯了错,这错若不牵扯到别人,只在你吕府的院子里,那当然是由你这个主子惩罚,可她这次犯的不是府内小错,而是命案,既是命案,这就不是你这个主子能惩罚的事了,而当时,大街上有七成以上的官员在场,还有主审此案的薛凌之,这么多人,随便一个人都比你有资格,那么,你一没官职,二没权责,却当场杀了池乔,你觉得你没问题吗”
吕如宁脸色一白。
段萧又道,“若论真的来讲,你没官职在身,又没权责所持,那你杀了池乔,你也是杀人凶手,要逮捕归案。”
吕如宁神情一怔,眼瞳倏的一下子睁大。
段萧却又撇撇嘴,收起把玩的手,看向薛凌之,问他,“我说的对不对”
薛凌之真心觉得段萧真有胆,不,是胆大包天,但他又说的很对,吕如宁不是朝廷命官,就算池乔是她的丫环,可池乔是杀人凶手,不管是审问还是判处还是要斩首级,那都是官门的事儿,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薛凌之看一眼吕如宁,对着段萧道,“按照云王朝律法,吕小姐这种做法确实不恰当。”
他说不恰当,却没说有罪。
段萧听之一笑,两手撑着椅把,站起身,“既不恰当,那就关进刑牢反思几日。”
薛凌之惊愕,“啊”
段萧挑眉,“怎么,没听懂”
薛凌之抿抿嘴,瞪着他。
段萧道,“这是为吕小姐好,免得她以后又做这种不恰当的事儿,今日有吕府罩着,她能安然无恙,若往后没有吕府罩着了,那她就逃不过这一劫了。”说罢,这才正正当当地看向吕如宁,笑道,“是不是,吕小姐”
吕如宁看着他,看着她第一眼在皇宫见到后就十分心动十分倾慕的男人,那一次,事关前党朱坚,事关勾结前党朱坚的柳元康,吕子纶被皇帝召进了宫,她也跟着进了宫,那个时候,这个男人是待罪之身,可他给她的感觉却像是匍匐的王,后来,他成功从牢中走出来,从五品侍仪到四品敕史再到三品敕伯侯,再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国将军,他走的不缓不慢,似乎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会走到这里来,他有能力,有魄力,有实力,更有心机,不管是从里到外,还是从外到里,他都深深吸引着她,而他,也确实不辜负她的爱慕,英俊卓凡到常人难以企及,但终究,他辜负了她的情义。
吕如宁闭上眼睛,拼命抑制住眼内汹涌而来的不甘的泪,好半天,将泪压下之后,她才睁开眼,看着段萧道,“将军说的很对。”
段萧道,“那就到刑牢住五日吧。”
说罢,他就走了。
吕如宁站在那里,看着他刚刚坐的位置,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后,她走上前,缓慢坐下去,男人刚离开,时常萦绕在他身上的松竹香还没散弥,周游在椅子四围,吕如宁闻着这样的香气,痛从心来,他知道今天拉不了吕府下水,大概也就没这个打算了,可他却不打算放过她,只因她害得宋繁花住了好几天的牢房,他便也要让她尝尝这牢房的滋味。
他在向她无声警告,他的女人,谁都碰不得,碰了就得付出代价。
吕如宁想到去年在春宴河,肖锦莺与她说的话,她说,“这样的男人一旦搞定,终身都无忧,越冷情的男人一旦动了情就必然专情。”
段萧确实很专情,可不是对她,不是对她。
吕如宁死命按着心口,眼泪控制不住的吧嗒吧嗒往下掉,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呜咽哭出声来。
衙门里已经没了几个人,案子一结,所有人都走了。
此刻,薛凌之在整理案卷,陈河在一旁协助,二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忽然之间听到女人的哭声,二人都是疑惑地抬头,看到吕如宁坐在位置上哭,陈河吓了一大跳。
薛凌之眯了眯眼,将卷宗递给陈河,对他说,“你负责撰写好,等会儿我来检查。”
陈河应道,“是。”
薛凌之起身,走到吕如宁身边,伸手将她拽起来,亲自把她押到刑牢,投进大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