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如常。

在普通人眼里，盘膝而坐的赵易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剑眉华发，英姿飒爽。

白衣无痕，璀然胜雪。

可是在段正明、枯荣大师与众高僧眼中，却大有不同！

白衣少年仿佛和这方庭院，这片天地融为一体，气息缥缈，捉摸不定，更有沛然气势浑然天成，如同山岳压顶，让他们胸口发闷，一时间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人人骇然。

他们可是得道高僧！

纵然段正明习武年数最短，也有数十年，内力充沛，寻常一流也不是他的对手。

段家绝学一阳指至刚至阳，比寻常世家内功法门更胜一筹。

可在此地。

赵易只是盘膝而坐，引荡天势，竟已让他气血躁动，面色隐见潮红，难以抵挡。

“这是……”

“先天？！”

本参骇然低呼，道出众人猜想，人人更惊。

先天？

确是先天。

赵易盘膝坐地，双眸闭合，却可清晰看到，一条广阔大道呈现心间，呈现眼前。

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时传响：

“上来！”

赵易勾起嘴角，笑容浮起。

他知道，这不是执念魔障，只是天地共鸣。

武者修炼，就是为了眼前这条大道。

先天之路。

当一个武者的积累参悟达到一定程度，就无需再寻找了，天地将指引你踏上这条大道。

此时。

他的大道已显。

踏上去。

就是先天！

世间几乎无人可挡这种诱惑。

成就先天，从此傲然江湖，万人称颂。

百般荣耀加身，不足这两字耀眼——

先天！

但是。

赵易只是轻轻一笑。

一笑，风轻云淡。

不为先天，只为找到了自己的路。

脚步却并未踏出丝毫。

“先天……”

“不急。”

赵易知道，自己若是踏出这一步，纵横江湖，再也无所忌惮。

可是，他的志愿，又岂止先天？

“我还有所不足。”

赵易星眸纯粹，璀璨夺目，如照见本心。

“逍遥派三大内功绝学，我只得其二，尚有小无相功还未得到，若是此时踏入先天，定有缺遗。”

“若武有极致，我当步步入极致。”

“月有圆缺，武当圆满。”

“所以……”

赵易嘴角含笑，看向身前通天大道，笑了。

轻轻一挥手。

风轻云淡间。

大道隐去。

“你再等等我吧。”

赵易挥散了他的大道之路！

若是有人可见赵易观想，定然会瞠目结舌，骇然惊惧。

先天之路！

可是无数武者梦寐以求，朝思暮想，穷其一生也无缘得一见的至高境界！

赵易竟然说挥散就挥散了！

但他丝毫不以为意。

因为。

只要他想。

一念间，先天之路就会再度出现。

自此时。

他随时可登临先天之境！

呼！

就在赵易挥舞散先天大道时，笼罩在他身上的玄妙大势也骤然散去。

一睁眼，立刻看到身前的枯荣大师等人。

赵易并不惊讶。

因为在他进入天人合一之境的时候，方圆百丈尽在心间，自然也发现了枯荣大师等人的到来。

也知道他们因何而来。

赵易立刻起身，拱手施礼：

“见过各位大师。”

赵易并没有单独点出段正明，因为后者已经剃度，顶无毛发，显然已入佛门，当然称得上大师之名。

本因众僧连忙还礼。

本参更忍不住追问道：

“赵易……小友，你已至先天？”

本参在道出赵易名姓的时候明显迟疑，不敢揣测，奈何心中好奇太重，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赵易见众人目光如炬，显然对于自己的答案都很紧张的模样，心有所悟。

“看来先天之境，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稀少。”

赵易略一沉吟，答道：

“尚未踏足先天。”

赵易没有说谎。

他现在的确不是先天。

但是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成就先天！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赵易此言一出，本参立刻双手合十，吟唱佛号，面色羞愧：

“没想到今日老僧竟然动了疑念，真是愧对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