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隆
淡黄的液体从管道破裂处汹涌而出,顾俊已经早一步退到了后面。
他身上没有防护服,只戴着一个普通外科口罩,如果这个环境有什么病原体,很难避开,这对一个医生来说非常难受,但现在别无选择,他的呼吸已经越来越艰难了。
不过他的精神因为眼前景象而一振,握着解剖刀的手紧了紧,有用,卡洛普器械果然可以割破黑山羊造物。
那条管道破出一个大口子,运输中断了,畸形的血肉触手一只又一只地跌漏出来,堆积在地面上。
这些触手没有活性,一动都不会动,但与淡黄液体把本就粘稠的褐色地面染得更加混浊潮湿。
顾俊皱眉注意着周围,防着可能出现的什么异变
只是这似乎就是一个庞然大物破了一点点皮,虽然有血丝渗出,总体却不受什么影响。
过了有五分钟,依然如此,而且受损的那条管道的裂缝渐渐自我修复起来,透明膜状外皮由黑液与暗血粘糊起来,淡黄液体从涌流变为渗出,触手也不会掉出来了,运输再度恢复。
地面的那些触手,也在慢慢融解了,在化为组织液,再被这个子宫吸收,又重新化为其它的人体组织。
顾俊除了消耗掉一些力气,没什么改变。
“这样不行这个程度伤害不了它,连一点点疼痛可能都没有”
顾俊观察着思索着,划破一条管道是破了一点皮,那两条呢十条呢更多呢
必须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完成足够多的伤害。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浑身的肌肉鼓起所剩不多的能量,提着解剖刀走到另一条下肢管道前面,划出了又一刀,哗隆,在那条管道破裂外漏的同时,他已经走到另一条头部管道前面,又划出一刀,哗隆
心脏管道,胃管道,骨头管道,皮肤管道,神经管道
一刀再一刀,顾俊脑袋越发的沉胀,身体已有点摇摇欲坠,但还在继续,脚下走到一条血液管道前面。
重重的一刀挥出,透明膜状外皮上破裂出了一片蜘蛛网丝状的伤口,轰隆接近黑色的鲜血骤然喷涌而出。
顾俊站着的位置距离有三米远了,却感觉脸颊忽然一下的凉意,强烈的血腥味涌进鼻腔,让他几乎当场昏厥。
有管道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此时那条血液管道才真正的像是决堤,血色的液体从破裂处倾盆而下,汹涌而来,染红周围,淹没四处。
他只是微怔了半秒不到,一回过神来就转身跑开,疲重的脚步已快要失去知觉,可他一点不敢缓下来,身后那鲜血奔涌的轰隆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震耳如同海啸。
“这个地方,终于感到痛了”
顾俊闪过一个念头,血液管道的破损终于完成了刺痛这个地方的最后一击,目光所见的周围都在轰然而动,不只是那些被划破的管道,其它巨大而凌乱的管道也是在剧烈收缩。
随即,这整个地方也开始收缩,地面晃动了起来。
顾俊差点一个脚步不稳而整个人跌倒在血泊当中,地面正在发生倾斜颠倒,鲜血在更快地倒下来,还有种种畸形的触手、肢体、器官、头颅等等,也在到处飞溅。
他的眼睛微凝,只见周围的空旷与缝隙都迅速地减少,迅速地挤在一起。
左边,一些管道已经挤得交叉重叠,右边,也是如此,身后,鲜血在涌来,四处是畸形组织。
再这样下去,不需要多久,他就会被各条管道挤在一团
突然间,正前方的去路被一条巨大管道落下挡住,管道内的一段段扭曲的肠子清晰可见。
“啊”顾俊不禁发出一下无意义的着急叹声,再看看左右,也是没有去路了,脚下的血泊漫过了双脚踝部,已经到了小腿的位置,鲜血上飘浮着零散各异的人体组织。
鲜血的水位还在不断上涨,顾俊只能试着爬上那条运输肠子的管道,双手按在那透明膜状表皮上,皮肤感到的既不是温热也不是冰冷,而是一种粘稠和涌动,像要与他粘为一体。
如果可以由自己来定,顾俊决不会想要像现在这样,全身爬伏在这种管道上,大量皮肤与之接触
脸上的口罩也早已染红,除了带来一点紧勒感,没什么实际用途。
但他并没有把口罩摘下来扔走,因为正是那种紧勒感提醒着他、支撑着他
虽然,自己从医以来确实直接救人不多,也没真正治愈过哪种疾病,甚至连减少病人的痛苦也做得不算好。
可是他是个医生,说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真的想要救治病人的苦难,不想再有那些病痛了
他是带着使命来这里的
“啊”顾俊一声大吼,疲顿的身体硬是爆发出一股新力,让双手抓得住,双脚蹬得动,成功地爬到了管道上面。
这时候管道下方,鲜血水位涨到有半人高了,真正的成了血海。
顾俊刚刚呼出一口闷气,新的问题就已经包拢而来,这个地方正越发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