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
“谈这功劳咋分,仔细想想闹成这样真怪不得我,我川东团练不但帮他解运饷银,并且自带粮饷大老远来驰援,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可他们竟想吃独食,报捷这么大事不但不跟咱们知会一声,甚至嚷嚷着不能给咱们分功劳,有他们这么干的吗”韩秀峰冷哼一声,接着道“光他们有手下,我韩秀峰就没有不就是报捷吗,他们能报,我韩秀峰一样可以报”
“他们担心咱们也报捷”
“这是自然,要是两份捷报不一样,那他们奏请的皇上得弄清楚才会恩准。”
刘山阳提醒道“志行,以我之见这件事你得想清楚,真要是闹起来就麻烦了,不管咋说他是巡抚,还有那么多同乡同年。你要是得罪了他,他一定会上折子弹劾你。”
韩秀峰最不担心的就是弹劾,不禁笑道“他真要是弹劾我,那他就输了。”
“此话怎讲”
“因为我是光脚的,他是穿鞋的。我是初来乍到,他是地头蛇。真是闹到他弹劾我,我弹劾他的地步,皇上和朝中的王公大臣一定会想,他胡林翼一个堂堂的封疆大吏,为何总看我韩秀峰这个捐纳出身的前通政司参议不顺眼。”
“要是他会同官文一起弹劾你呢”
“据我所知官文应该没这个胆,就算官文被他说服联名弹劾我,一样没啥好担心的。你想想,督抚联名弹劾一个奉旨前来帮同剿贼平乱的前通政司参议,一向反对重用他胡林翼的贾中堂、彭中堂、周大人、翁大人会怎么看,皇上又会怎么想。”韩秀峰笑了笑,又胸有成竹地说“这么说吧,朝廷重用他胡林翼并不意味着相信他,虽说京里的王公大臣不是很喜欢我,但一定会觉得有个人在这牵制他总比没人牵制他好。”
“这么说他真拿你没办法”刘山阳禁不住笑问道。
“谁让他树大招风呢。”韩秀峰想了想,又说道“在四川我得谨言慎行,要是不事事小心,搞不好就会被地方官员弹劾。但这儿是湖北不是四川,所以无需再韬光养晦。不然不光对不起不远千里跟我来剿贼的兄弟,还会被他们瞧不起。”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山阳刚回过头,就见胡林翼的幕友胡大任和严树森在陈占魁的陪同下微笑在站在门口。
韩秀峰不认识他们,刘山阳急忙介绍,潘二忙不迭沏茶。
胡大任和严树森早晓得韩秀峰能代天行赏,却不知道更没想到韩秀峰的圣眷竟恩隆到赏穿黄马褂
湖广总督官文没这份荣耀,胡林翼一样没有,李续宾和杨载福更不用说了,他俩现在正为以文职获赐巴图鲁勇号沾沾自喜。而眼前这位早就是巴图鲁,现在更是连黄马褂都亮出来了。
胡大任心不在焉的寒暄了几句,一下子就拱手道“韩大人,大任奉中丞之命前来拜见,是想跟韩大人商量下报捷之事。”
“莲舫兄,报捷的事秀峰已跟中丞大人禀报过。”
“中丞大人也跟大任提过,说思前想后还是联名奏报比较合适,不知韩大人意下如何”
“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韩大人真会说笑,此事为何不可”
韩秀峰一边招呼二人喝茶,一边苦笑道“秀峰官职低微,而且既不是湖北官员,也不是现任官员,跟中丞大人联名奏报成何体统”
胡大任可不想让韩秀峰单独奏报,急忙道“无妨无妨,中丞大人说无妨,还说这报捷的奏折拟好之后得请您过目,说不只是他跟您一起联名,到时候也得请制台大人一起联名上奏。”
“不合适不合适,真不合适。”
“韩大人无需自谦,其实中丞大人就是让大任跟您通过气,这事就这么定了。”
“是啊韩大人,这也是中丞大人的一番盛情。”严树森不失时机地附和道。
就在韩秀峰正准备接着婉言相拒之时,胡大任又拱手道“再就是中丞大人觉得凡事名不正则言不顺,韩大人您率勇壮来援,不能总这么官不官、绅不绅的,打算会同制台大人保奏您署理荆宜施道,不知大人愿不愿屈就。”
韩秀峰没想到胡林翼竟打算保举他署理道台,心想好大的魄力,好大的手笔。
严树森以为韩秀峰初来乍到,不熟悉湖北的各道府州县的区划,不失时机地说“荆宜施道驻荆州,领荆州、安陆、德安、宜昌、施南五府,辖江陵、公安、石首、监利、松滋、枝江、宜都等二十八州县”
这是正儿八经的道台,要是搁三年前,韩秀峰一定会动心。
然而,现在不是三年前,韩秀峰很清楚在湖北呆不久,微笑着摇摇头。
胡大任没想到他连这都不动心,禁不住说“韩大人,荆宜施道辖下的府县,大多是完善府县”
韩秀峰心想我不但晓得大多是完善府县,真要是答应下来可以做太平官,还晓得你们的那位东家之所以搞出这么大手笔,一定是嫌我在武昌这儿碍事,想以此把我打发得远远的。
再想到本就在湖北呆不久,所求的本就不多,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