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儿看吧。”
“谢大人。”
韩宸接过书信拆开来一看,不只是大吃一惊而且欣喜若狂,禁不住问“郭大人,您觉得这事会不会有啥变故?”
想到韩四的为官那么谨慎,郭沛霖沉吟道“志行做事一向是谋定而后动,要是没十足把握绝不会写这封信。何况他现而今圣眷正浓,都已经以记名军机章京入直军机处了,我估摸着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两淮盐务废弛了,但长芦盐务并没有。
长芦盐运司副使不只是如假包换的肥缺,并且衙署在直隶的天津府,离京城不算远,真要是能署理上这缺,要比做现而今这个事实上只辖一个安丰场的两淮运判强。更何况安丰场刚遭了天灾,想缓过来少说也要一两年。
韩宸越想越激动,可看着越来越憔悴的郭沛霖,禁不住问“郭大人,我要是走了您咋办?”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有这机会等吏部公文一到就赶紧进京领凭,可不能白费了志行的一片好意。”郭沛霖笑了笑,接着道“何况我这运司也署理不了几天,等新任盐运使到任各场的事也就不用我再操心了。”
“郭大人……”
“别说了,这段日子忙着筹银购粮赈灾一定很累,先去找个客栈住下,安顿好之后差人来说一声,等吏部公文到了我便让郭福去找你。”
“那下官先告退。”
“去吧,我收拾收拾也该去扬州了,不然怎么也得给你接个风。”
……
就在韩宸在泰州焦急地等吏部公文之时,韩秀峰正在为怎么过这个年做准备。
都说京官穷,其实只要省着点花朝廷给的俸银和俸米也够养家糊口,主要是各种应酬太多。尤其那些科举入仕的官,有座师有房师,光“三节两寿”就要百十两银子。然后上官和同僚之间的人情往来,再加上犒赏衙门差役、书吏、门子、茶房的钱,以及给上官的长随、轿夫的红包,那点官俸真不够花。
这方面捐纳出身的官要比科举入仕的轻松很多,既没座师也不会房师,既没同窗也不会有同年。
费二爷帮着盘算了一番,捧着紫砂壶看着上午列的清单笑道“既然在军机章京上额外行走,那就得跟军机处的同僚们一样送点年节的礼,早上送仕畅去省馆顺便打听了下,恭亲王那边他们一般送一百两,彭大人、穆荫大人、杜大人每人八十两。满汉领班军机章京各五十两,满汉帮领班各二十两,算下来一共四百八十两。
不过彭大人不只是上官,对你还有举荐之恩,八十两实在拿不出手,我寻思要不分两次送。那八十两算衙门的规矩,跟同僚们一起送,你要是不方便进宫可以让曹毓英帮着捎去,等哪天有空再登门拜见,再送两百两。”
“这么说光军机处就六百八十两。”
“你以为那些冰敬、炭敬有那么好收,你以为收着之后能全落自个儿口袋?”
韩秀峰笑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您老继续。”
费二爷给了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又慢条斯理地说“通政司那边一样得送,我问过庆贤,他说两位通政大人各五十两,两位副使各二十两就行了。两位通政大人的长随、车夫打赏两千钱,让他们自个儿去分。衙门的书吏、差役那边得六千钱,毕竟人多,这钱交给吏房经承就行了,让他帮着去分。”
“还有呢?”
“再就是怡亲王、郑亲王、文中堂和肃顺大人,他们对你都不薄,怎么也得各孝敬两百两。”费二爷低头看了一眼清单,接着道“还有就是省馆团拜、府馆团拜,省馆团拜用不着多少,有二两就够了。府馆多点,因为在京的同乡只剩下几个,要是再跟以前那样每人出二两办起来不像样,所以今年得五两。”
过个年,要花上千两银子!
虽说现而今不缺银子,但想到光应酬就要花这么多韩秀峰还是有点心疼,正感慨银子来得快去得也快,费二爷突然道“对了,光顾着算外头,没算家里和书肆的。王先生虽不在京里但年节的银子不能少,怎么也得两百两。余有福、小山东、冯家兄弟、杨清河家婆娘和吉禄一样得犒赏,每人怎么也得二两银子。”
“还有您老呢,我不能光给别送银子,把您老给忘了。”韩秀峰忍俊不禁地说。
“你这开啥子玩笑,我要那么多银子做啥子,再说我有银子!”
“我晓得您老有点积蓄,不过一码归一码,回头我给您老准备两百两,免得过年时黄老爷他们带着娃来给您拜年,您还得自个儿掏腰包给娃们压岁钱。”
费二爷早把韩家当自个儿家了,听韩秀峰这么说,不禁笑道“行,听你的,反正我死了那些银子也是留给仕畅。”
“都快进腊月了,可不能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正说着,恩俊拿着一封书信匆匆走了进来,一见着韩秀峰就笑道“四爷,刚才去‘日升昌’发急件,竟发现有您一封家信,早上刚寄到的,我就帮着给您带回来了。”
韩秀峰接过信笑道“这么巧啊,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