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官服不能没官帽,官帽分两种,一种是夏天戴的凉帽,一种是冬天戴的暖帽,九品文官的官帽上要有一个阳文镂花金顶。
不过所谓的金顶只是一个叫法,事实上不是用金子做的,而是铜的。找个手艺好点的铜匠就能做出来,不像补子一般人不会绣也不能绣。
总之,官帽不值几个钱。
仓大使突然变大方了,不光白送两顶官帽还叫库丁去拿来一双官靴,虽说是旧的而且破了,看大小穿着也不太合脚,但对韩秀峰而言能省一文是一文,这些东西不要白不要。
信誓旦旦说了一通等将来发达了定当厚报的漂亮话,二人捧着官服官帽拧着一双旧京靴打道回府。
没曾想回到纸人店,关捕头正优哉游哉地坐在八仙桌边喝茶,大头打小怕衙役,何况关捕头不是一般的衙役,吓得他耷拉着脑壳蹲在墙角里不太抬头,更不敢吱声。
“关叔,你咋来了?”
“今天没啥事,就过来看看,顺便给你捎点东西。”
“捎啥东西?”韩秀峰坐下问。
“弟兄们给你凑的盘缠呗,除了盘缠还能有啥。”关捕头从怀里掏出一钱袋,往韩秀峰面前一推,随即从大凳上拿起一个鼓囊囊、沉甸甸的褡裢,得意地笑道:“开始我只跟捕班几个要好的说了声,结果皂班、快班和壮班的那些个龟儿子全晓得了,连六房都帮着凑了点。”
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韩秀峰一阵感动,放下塞满钱票的钱袋,接过沉甸甸的褡裢,苦着脸说:“关叔,大家伙都不宽裕,这咋好意思呢?”
关捕头再次端起茶碗,笑看着他道:“别多想,就当管他们借的,等你补上缺做上官赚到钱,等到你衣锦还乡的时候,再把这份人情还上就是了。对了,我晓得你会过意不去,特意请吏房的老丁记了个账,谁出了多少记得清清楚楚,等将来发达了就照着账上还这份人情。”
“我……我现在是有点紧,也只能这样了。”
“对头,这么想就对了。”关捕头笑了笑,接着道:“来前我跟有福一起点过,折成银子估摸着有三百四五十两,不过这要看去哪个钱庄换。下午正好有空,我跟你一道去,你自个儿手里的也一道拿去换,换好再一道去票号换成到了京城也能兑现的银票,有我在他们不敢太黑心。”
“谢谢关叔,三百多两,你们这次真帮了我大忙!”
“又来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关捕头笑了笑,又看着潘二手里捧着的官服官帽问:“四娃子,官服官帽是从哪儿来的?”
韩秀峰连忙道:“上午去了趟道署,管柳大全买的,他不是刚捐了个七品顶戴吗,原来那身行头也就用不上了,跟他磨了半天嘴皮,最后花五十两把这身官服买来了。”
关捕头探头看了看,不禁笑道:“五十两,不算贵。”
想到这个买卖没亏,韩秀峰也忍不住笑道:“他留着没啥用,在巴县又卖不出去,能换五十两不错了。”
“真是,我们这儿湿气大,衣裳几天不穿不晒就发霉,细想起来他龟儿子也算赚了。”关捕头放下茶碗,又禁不住笑道:“四娃子,回头穿给叔瞧瞧,人靠衣装马靠鞍,叔想瞧瞧你穿官服的样。”
“行,我先去淘米做捎午,吃完捎午洗个澡穿给你看。”
“这些事让他们去做,你现而今是官身,不能再做那些事。”
潘二心想县衙的书吏衙役居然帮韩四凑了三百多两盘缠,不光这个缺好补了,而且可见韩四在县衙的人缘有多好势力有多大,潘家今后指不定真得靠韩四帮着撑腰,急忙道:“是是是,关捕头说的是!四哥,你陪关捕头喝茶,捎午我和大头去做。”
“先把官服官帽送楼上去。”
“哦,晓得晓得。”
“这龟儿子,还算有点眼力劲,”关捕头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四娃子,叔来找你还有件事。”
“啥事?”韩秀峰下意识问。
“你今年多大了?”
“虚岁二十一。”
“你还晓得你二十一,像你这么大的人,早娶妻生子,娃都生几个了!”关捕头轻叹口气,喃喃地说:“你叔在那会儿,你的事轮不着我们开口。现而今你叔不在了,你的终身大事我不能再不管不问。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读过书,这个道理你应该是晓得的。”
二十来岁还没成家的真不多,潘二今年二十二,娃都有两个了!
韩秀峰岂能不晓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道理,可想到自给儿的处境,只能无奈地说:“关叔,我不是不想娶婆娘,而是实在顾不上。”
关捕头想得很远,紧盯着他很认真很严肃地说:“四娃子,做官的规矩你一定是晓得的,只要补上缺做上官就不能在任地娶妻纳妾,也不能在任地买屋置地。你眼看就要去京城投供,这一走不晓得啥时才能回来,要是不赶紧娶个婆娘成个家,那这一拖要拖到啥时候?”
韩秀峰愁眉苦脸地说:“关叔,道理是这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