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秦越见仿佛又看到了展恪己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共同的十八岁,夏天的太阳又热烈却又温柔,从教室的窗户斜进来,展恪己听课并不认真,却很喜欢坐在座位上,拿着笔偷偷地写着什么。
秦越见有时候好奇了,就会探过头去看,但是展恪己总会迅速地把笔记本盖住,挑着眉笑骂“看什么看”
秦越见就捶他一拳“鬼鬼祟祟。”
展恪己打回去,又“略略略”地做鬼脸,他把头抵在秦越见的肩膀上,喃喃说道“这个夏天好长啊。”
秦越见也很郁闷“是啊,高三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我不想复习了”
展恪己试探性地问“我们报同一所大学吧”
秦越见“你把你写的东西给我看,我就考虑考虑。”
“不行。”展恪己望天,“等我们考了同一所大学,我再给你看。”
展恪己没能等到夏天结束,没有等到和他一起上同一所大学,而秦越见也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展恪己到底写了什么。
秦越见心底骤然涌起一阵酸楚,他的情感并不如展恪己那么强烈,一直到展恪己过世之前,他也只是朦朦胧胧的,并没有特别想清楚自己的内心,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展恪己从来不肯把话说得太白。
再到后来,一切又都晚了。
喻争渡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他。
秦越见蓦地回过神来,转头问道“你们有没有办法帮帮他”
商阙伸出手“把你的手链给我。”
秦越见脱下手链递过去,商阙接到手上,正要动手,又突然转头看了喻争渡一眼,见对方也正在看自己,心念一动,把手链递给他“你来试试”
“我”喻争渡挠了挠头,“我不会啊。”
“我教你。”他把手链放到喻争渡掌心,自己的手掌覆了上去,两人的手握到了一起,“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喻争渡只觉得手掌一凉,那是与人类不一样的温度。
他心里骤然闪过一丝异样,但稍纵即逝,只脱口而出“我们看起来好gay啊”
商阙理直气壮“你不是说同性恋没关系吗”
这是喻争渡白天和秦越见说的话,倒是事实没错,但老板放在当下的语境里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喻争渡来不及细想,就听商阙开始念道“生者为客。”
他只能赶紧把别的念头全部抛诸脑后,重复道“生者为客。”
商阙“逝者为归。”
喻争渡“逝者为归。”
商阙“千里魂灵。”
喻争渡“千里魂灵。”
商阙“还如世中。”
喻争渡“还如世中。”
随着他们的声音落地,喻争渡感到手中一冷,商阙松开他的手,只见他们手上,银链上的坠子已经成了齑粉,夜风一荡,便飘飘洒洒地扬了出去,落到了课桌上和地面上。
而课桌边上的少年却没有任何变化,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慢慢地写着字。
秦越见心中一紧“没有成功吗”
喻争渡摇摇头,去看商阙,商阙垂着眼看着桌面“还少了点什么”
秦越见“少了什么”
商阙道“他的执念,还没有被成全。”
秦越见茫然“可是要怎么成全”
商阙摇头“只有他自己知道。”
喻争渡倒是笑了一声“他的执念不是很明显吗”
秦越见转头看着桌面,心中惶然,他伸出手,轻轻地去触摸纸上的字,那行字还在不断地重复、叠加。
秦越见,和我在一起好吗
秦越见声音低低的,像是回答展恪己,又像是回答自己。
他说“好啊。”
课桌边上,一直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的少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愣了一会,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他黑漆漆的,没有人类光芒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与茫然,过了许久,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看了四周问道“咦我怎么在教室里你们又是谁啊”
喻争渡提了半天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笑眯眯地伸出手打招呼“同学你好。”
秦越见隔着摄像头激动地和他打招呼“展恪己,你终于清醒了,快看我,看我”
展恪己正晕乎乎地和喻争渡握手,这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猛地转过头去看秦越见,惊叫了一声“秦越见原来是你你怎么突然老了这么多”
秦越见“”有点生气了
喻争渡淡定地拍了拍展恪己的肩膀“同学,现在已经8102年了。”
在流行语上落后时代四年的展恪己“什么”他一睁开眼就过了六千年了
喻争渡见他一脸懵逼,汗了一下,补充道“我是说2018年”
展恪己“”他还是不懂。
展恪己只是神识残缺了太久,以致刚清醒那会懵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和秦越见对上话,这才慢慢地回忆起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