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客栈中,梅山与梦九一直忧心忡忡地守着沉睡的流光。
“小山哥,你说是谁会先醒来”梦九打破沉默问向梅山。
梅山递给她一个“我要能知道就好了”的无奈眼神,道“无论是谁醒来,都不可再让他脱离你我的视线。”
“嗯。”梦九坚定地点点头。
两个多时辰后,流光终于缓缓睁开了他那双堪比万千璀璨星辰的眼。
醒来后的他,第一时间便惊觉地将手探入前襟,感受到古书还在怀中,却未曾摸到从未离身的吊坠。
他大惊着一跃而起,才在下一刻发觉,那吊坠正完好地被自己握于另一只手中。
这才松下一口气,将那吊坠再次紧紧握于掌心里。
随即,他又开始愕然,还是十分地愕然
他发现,自己竟不是躺在落花城的广场,而是躺在一张床上
床呀有被褥的床温暖柔软的床
他有多少年,未曾在床上睡过觉了五百年八百年
他伸出一只脏兮兮黑乎乎的手,轻轻抚摸着身下的床榻,极其小心地感受着那柔软温暖
梅山与梦九神色复杂地对望一眼,在流光睁眼的一刹,那眼中的纯净之色让二人瞬间如释重负。只是,他醒来后的这种种反应却着实让二人一时疑惑万分。
从流光醒来到此刻,竟是未曾看他二人一眼,仿佛他二人的存在感要远远低于那张简陋的床榻
不他二人在他面前,根本是一丝存在感都没有。
“咳咳”
梦九终是忍不住了,佯咳着寻找存在感。
流光果然抬起头,不满地看了看眼前这个满脸皱褶的婆婆,似乎嫌弃她打扰了自己与床榻的亲热。
匆匆不满地瞥了一眼梦九,他继续低头摩挲着被褥。
“”
梅山与梦九再次对视一眼。
终于,梅山开了口“流光,多年未见,你可安好”
流光轻轻摩挲着被褥的手顿住,猛地抬头看向白发白袍却还是中年男子模样的梅山,震惊地道“你怎知我姓名”
千年来,世人皆称他为“清明老祖”,早无人记得他真正的名字。
梦九“啪”地拍了拍他仍一个劲摩挲着被褥的脏手,那浅色的被褥眼见被他摩挲得一片乌黑。
“他是你二哥,我是你三姐”
“二哥三姐”
流光看看梅山,再看看梦九,那早已恢复纯净的眼中,有着疑惑,有着提防。
半晌后,他嫌弃地摇摇头道“莫骗我了我二哥和三姐哪会像你们这般丑”
随着他的摇头,梦九又眼见着他头上身上那些脏兮兮的东西直“嗖嗖”往床上掉
梅山一把抹去脸上的易容,道“你且看看,我可是你二哥”
“呀还真是我二哥的模样呢”
流光见到梅山真容,两眼笑着如同两只弯月
梅山正待更近一步与兄弟相认,却未曾想下一刻,流光的笑容倏地消失
“易容术吧你莫当我傻,当年易容术可是我三姐的绝活,我可见识多了”
边说着,他边伸出一只黑手去撩梅山的头发“这白发倒是易得真切,像真的似的”
梅山听他此言,竟一时怔住不知再如何与他交流。
倒是一旁看着流光反应的梦九,若有所思着。只是抢在流光撩到梅山的白发前,将他手臂打开。
“实不相瞒,我二人是这间客栈的主人,今日见你晕倒于路边,这才将你带回。”
梦九这般说,流光反倒没质疑,纠结地看看身下那张床,再次摩挲着被褥,最终站起身便往门外走。
“站住”梅山连忙拦住他问道“你去何处”
“我身无分文,住不起客栈,自然是去落花城广场。”
梦九对着梅山使了个“你站一边去,这事我来办”的眼神,走到流光面前道
“我们既然救了你,你便应当报答我们。”
流光一听这话,握着吊坠的手再次紧攥,并迅速藏于身后“我身无分文无法报答你们。”
“这还不好办吗”
梦九脸上的皱褶当即跳了跳“我这客栈正缺个伙计,你便在此给我们当个伙计干活抵债。”
“这”流光皱眉犹豫“你可知我是何人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清明老祖给你做伙计怕是不妥吧”
梦九看着这一身破布条遮身,落魄潦倒的“清明老祖”,嗤笑道“我管你是哪儿的老祖,欠了我人情就得还给我”
随后她指指流光身后那张已被染脏的床道“在此做伙计,包吃包住那张床,以后便是你的”
“成交”
听到那张床属于他,流光想也没想当即答应。
什么老祖不老祖的,那本就是他不想要的虚名,哪有一张舒服的床榻来得实在呢
“你且先去清洗一番,天山客栈可不容你这般脏臭的伙计。”
梦九嫌弃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