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上,关内侯求见!”
听了寝宫门口侍卫的禀报,嬴政放下了手中正在批阅的一份奏章,整理了下衮袍道:
“宣!”
接下来,只听一串匆匆的脚步声从殿门外而来,一名五旬左右的老臣,神色焦急地赶到了嬴政的面前:
“老臣拜见王上!”
嬴政笑着看了一眼来人,肃手道:
“是王叔来了,来人,给王叔赐座!”
这个爵位为关内侯的老者,正是赢氏公族一脉之人,嬴政的族叔。
这一脉的人,世代坐镇秦国的旧都雍城,守卫秦国历代先王的牌位和陵寝。
因而除了春冬大朝以外,关内侯从不轻易离开雍城。
一旦离开雍城,前来咸阳,便说明必有大事发生。
但是嬴政此时的脸色,却并无半分焦急之色,因为他早已知道,雍城所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咸阳的翻版而已。
吕不韦的势力遍布秦国,他的亲信垄断了秦国的各行各业,甚至连老秦人的祖地雍城也没有放过。
“哎呀王上!事情都已经火烧眉毛了,王上怎么还如此的淡定!
雍城已经被吕不韦闹得鸡犬不宁,民心惶惶了,老臣刚进咸阳的时候,发现咸阳的情况,比雍城还要严重得多,百姓之心,都被吕不韦以断盐给引导了!”
关内侯忧心忡忡的道,语气中带着一股子风尘仆仆的砂砾味。
嬴政看了关内侯一眼,似笑非笑的道:
“王叔稍安勿躁,那么王叔以为,寡人应当如何应对?
吕不韦是在以断盐裹挟民愤,来威胁寡人废太子,难道寡人就应该受其威胁,予取予求么?
扶苏是上天赐给秦国和我赢氏的宝贝,是能够让我赢氏一统天下、千秋万世的未来英主,寡人怎么可能废了扶苏,废了秦国的希望!”
关内侯神色一凛,也从中听出来嬴政误会自己要劝他废太子了,于是连忙摆手道: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此来,是想告诉王上一件事情。
扶苏之才,老臣远在雍城,也尽数得知,数月之前,扶苏赈灾路过雍城,深得老臣和雍城老秦人的喜欢。
所以老臣带来了雍城老秦人们的心志,扶苏为太子,我等万分支持。
若是吕不韦真要为了废太子而祸乱秦国的话,那么雍城的一万赢氏族兵,可以随时听候王上之命,开进咸阳,诛杀吕不韦!”
听了关内侯如此说,嬴政脸色,才放松了下来,并且脸上也出现了些许的感动之色:
“王叔和雍城族老们的心意,寡人心领了。
只是目前还无需如此,吕不韦树大根深,掌握着秦国几十万兵马的兵符令箭,咸阳守军的主将,更是吕不韦的亲侄子,起兵诛杀吕不韦,胜算渺茫。
王叔放心,寡人与扶苏,早有计较,王叔若是不急着回去的话,便留在咸阳住几日,和寡人一起看看,扶苏的反击!”
嬴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使得关内侯的心中,也松了一大口气,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关内侯还是点了点头,如果能够兵不血刃的解决盐荒的话,确实是更为稳妥。
……
此时的咸阳街头,一片纷乱,到处都是面色苍白浮肿、情绪汹汹的百姓。
如今盐荒已经持续了数日,咸阳城的大部分百姓,也都用光了家里的存盐,陷入了无盐可吃的困境。
这个时代的百姓与后世不同,盐作为一种珍贵的消耗品,普通百姓都是干一天活,再拿一天的工钱和收入去买些盐,最多只够一家人吃十天半个月的。
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钱去做更多的储备。
“太子无道,惹怒上天!断我盐路!”
而这个时候,吕不韦派去的人,也开始以谶言,引导无助的百姓们,使得缺盐缺红了眼的百姓们,被愤怒的情绪所包围着,急需找一个发泄情绪的对象。
起初,咸阳百姓们还是有自己的判断和良知的,没有因为盐商们刻意的栽赃,而迁怒扶苏。
但是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当维持生命的必需品短缺的时候,人们的情绪便会被恐慌而取代,从而容易被牵着走。
于是咸阳城中,处处都是声讨扶苏的声音,百姓们甚至都聚集到了咸阳宫的门口,如同逼宫一般。
而咸阳守军是吕不韦的人,根本不管,放任百姓们宣泄情绪,给嬴政和扶苏施压。
……
相国府中。
“启禀相国,咸阳百姓们,已经尽皆被煽动起来了,被罗网的探子们引导着,去堵王宫大门去了!”
一个身穿华贵丝绸的商人,一脸谄媚的向着吕不韦禀报道。
“启禀相国,雍城、栎阳等地的属下们,也开始按照指示断盐了,百姓们的怨气也上来了,只需稍加引导,便能使其迁怒到扶苏的头上!”
另一个吕不韦的亲信,也上前禀报道。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