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44渣男渣男,又见渣男,
全场观众因着难以言喻的感动和震撼,掌声经久不断。
“妈妈,妈妈,你太厉害了,”被女仆抱着的谢廖沙挥着胖嘟嘟的手,大声呼喊着,“妈妈,妈妈,”
“哦,谢廖沙,”卡秋莎拎起险些把她绊倒的洁白裙裾,把它扯起来搭在手臂上,另一只胳膊牢牢的搂住儿子的脖子,“快到这里来,别被拥挤的观众挤着”
“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妈妈”他胖嘟嘟的脸紧紧贴着卡秋莎的脸颊,“我迫不及待要长大了,妈妈,我要请你跳舞”
她揉了揉儿子鼓鼓的脸颊,正要开口回答,这时,舞台下响起了一个颤抖的、熟悉的声音“卡秋莎”
卡秋莎身子不动,轻盈的转过头去
一个面色惨白、一脸惊喜与惊惶的高大的俄罗斯男人,瞪大了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像活见鬼了一样盯着她。
看着挺眼熟的
“您好,请问您尊姓大名”想了半天,卡秋莎实在想不起这位壮硕如熊的俄罗斯男人姓甚名谁,只好彬彬有礼的问。她漂亮的乌黑的眼睛笑盈盈的,笔直的在那里,举止动作比八年前更加优雅端庄。
男人哽住了,好像一根硬刺插进喉咙里,阻止了他的语言似的。这一刻,矛盾又纠结的痛苦浮现在那张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胡子遮盖的脸。
他纠结的表情使她想起了他。
“啊,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聂赫留朵夫公爵,想不到在法国遇见您”卡秋莎笑容不变的伸出了手。
从眼前这个营养良好、肥胖壮硕、浑身散发着花露水、发蜡和香水等人工香气、牙齿镶补过很多处、步伐懒散迟缓、眼神迟钝无光的中年男人身上,很难找到八年前清新的、生机勃勃的痕迹。
聂赫留朵夫像被西伯利亚的冰雪冻住了似的,他一动不动的了一会儿,然后呆板的伸出僵硬的手,捧起那套在及臂白色长手套里的纤的手。他颤抖着在她的手上落下一吻,眼泪渗透进布料中。
卡秋莎似笑非笑的“应该痛哭一场的是我吧,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她把谢廖沙交给女仆,吩咐她带着谢廖沙回旅馆。
“我现在在休假,卡秋莎我知道,要您宽恕我是很难的。”眼泪源源不断从天蓝色的眼睛里滚落出来,他喉咙发堵,极力控制着自己,免得自己痛哭出声。他张了张嘴,又挺停住了,觉得眼泪在妨碍他话,“过去的事情已不能挽回,但我必须尽我一切力量去弥补”他的断断续续、声调呆板,像不熟练的背书似的。
“那么,来后台吧。”卡秋莎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我会给您足够的时间,让您把想的话完。”
卡秋莎推开人群,聂赫留朵夫在后面默默的跟着。
后台里名流绅士人头攒动。有的匆匆赶往休息室,有的走向演员的化妆间。机械师和剧务的大声叫喊此起彼伏,一会儿下布景,一会儿搬道具,一会儿又丁零当啷地拨弄起新道具来。一大群刚跑完最后一场龙套的演员也掺在其中凑热闹。最令人难以忍受的还是那左一声右一声要人命似的喊叫“剧场公务,请让开”仿佛非得把人逼到精神崩溃不可。
卡秋莎一步一挪,艰难地穿过后台,提高嗓门喊着“劳驾,让一让,谢谢”聂赫留朵夫就像幽灵一样、一言不发、脚步虚浮的跟在她身后。
他们好不容易挤到了舞台尽头的门,这扇门通向休息室和演员们各自的化妆室。
“这间化妆室暂时供我支配,您可以放心大胆的话了,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卡秋莎平平的端下头上的花环和白纱,把它随手放在的梳妆台上,明媚的烛火、绣着花枝图案的地毯和堆满化妆室的各种颜色的玫瑰花,给这间的屋子平添了一丝柔媚、神秘和浮华,“把您想的都出来吧。”
她那双明亮的黑眼睛从蝴蝶翅膀般的睫毛下看着他,又好像根没瞧着他。
“八年了,您一点都没有变,不,变得更美了”聂赫留朵夫局促不安的,看起来他恨不得抱头蹲下向上帝狂呼以寻求帮助的。
“您在舞台上的时候,我一直在看着您,我在观众席第二排坐着,您没认出我,是吗”
“当然,我不可能认出您,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我只顾着表演和唱歌了,根没功夫认人而且实话,您的变化太大了,就算用力认也不见得认得出来。”她的一点也不客气,但言笑晏晏的模样丝毫不让人觉得冒犯或者唐突。卡秋莎那双毫无愤怒、屈辱和痛苦的眼睛直视着他,根不把聂赫留朵夫当一回事。
这在一心一意要认错、要忏悔的聂赫留朵夫,产生了一种屈辱和难过,他可怜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可是这种屈辱和痛苦增添了他的勇气,聂赫留朵夫顿感就在现在,就在眼前,他的灵魂中正在发生一种类似发酵的缓慢而质的变化。上帝在他的灵魂里响应他。
“卡秋莎我来找你是请求你宽恕我,可是你没有回答我你是否肯宽恕我,或者以后都不会宽恕。”聂赫留朵夫,他握住了卡秋莎脱掉手套的手,忽然改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