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执意要提前走,梅家留不住,也要隆重相送。
余韶来东暖阁,说梅老太爷和孔老夫人,还有府中的梅家大爷同夫人,梅家二爷同夫人,梅家三爷同夫人,还有各房的公子,姑娘,少奶奶都到了,老夫人请小姐也一道去,见过便是要走了。
白苏墨让宝澶去检查东西是否齐全了,自己随了余韶去雍文阁。
雍文阁已是人满为患,整个梅家,似是除却梅佑康在禁足之外都到了。
梅老太爷和孔老夫人同梅老太太道别,又对白苏墨多说了些喜欢和中意的话,也让她日后常来,白苏墨知晓梅佑均并未对梅家任何提起过先前的事,白苏墨也装作不知。梅老太爷和孔老夫人如此,更不必提一惯自来熟的庄氏等人。
临行送别,便都送至梅府大门外。
同行的马车都已等候。
不再赘述。
京中沐府。
许金祥扶沐敬亭,已可在苑中走半柱香时间。
许金祥松手后,无人搀扶,他也在苑中走了半盏茶时间。额头虽是涔涔汗水,眼中却是喜色和宽慰。
最后实在脱力,才寻了凉亭中石凳落座。
许金祥便笑“照此以往,敬亭,只要不跑不跳,年关前怕是就能如常人一般走动了。”
沐敬亭也笑“多亏了你,日日来陪我。”
许金祥大笑“谁让我爹禁我足,可听说你回来了,每日都让我来沐府,我这是渡人渡己,你日后休得再同我说什么亏得,道谢之类的话,我不爱听。”
沐敬亭笑。
小厮来奉茶,遂又递了帕子给他擦汗。
沐敬亭接过。
又有许金祥身边的小厮来了苑中,在许金祥耳边附耳几句。
许金祥诧异,而后摆摆手让他离了苑中。
苑中并无旁人,许金祥端起茶盏,看了眼沐敬亭,沉声道“白苏墨前日里从朝郡提前回京了,怕是后日就要回来了。”
沐敬亭手中顿了顿,稍许,便继续擦汗。
并未应声。
见他如此,许金祥有些恼火,又道“听说听说出了些事,闹得不欢而散,梅老太太才做主,带了白苏墨提前回京。梅家口风甚紧,倒是没打听出来是何缘故。只不过此番梅老太太带了白苏墨去朝郡梅家,明眼人一看便知晓是给梅家哪几个尚未婚配的公子哥同白苏墨牵线搭桥的。应是白苏墨的婚事一直没有定下来,梅老太太心中着急了,梅家又是梅老太太的娘家,梅老太太自然想着这几个后辈知根知底的,梅家也算是苍月国中的百年世家的,要说起来,倒也门当户对……”
沐敬亭还是不说话,只是饮茶。
许金祥凑上前来“你是当真不关心?还是假的不关心!连我都知晓那梅府那几个不是什么好货色,尤其那个梅佑均,早前我也见过,口蜜腹剑,表里不一,却是个厉害的角色,听闻日后也要入京的,你就真不担心?”
沐敬亭笑“她又不笨,哪里会看不出来?”
“是是是,”许金祥睨他“白苏墨的性子,这京中属你最清楚。”
沐敬亭敛了笑意。
许金祥这才又道“不过梅老太太来这一出也好,梅家就是个前车之鉴,也省得旁的那些个百年世家心中有一出没一出的,认清现实也好,如今的苍月,早已不是百年前的苍月!四下涌出的新贵鳞次栉比,陛下身边重用的百年世家早已凤毛麟角。”
沐敬亭复又笑起“金祥,你这两年变了不少。”
自是说他越便越好。
许金祥却自嘲“无法!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倒想终日游手好闲,做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可我爹哪肯!赶鸭子上架罢了,在他心中,我是比不过我那妹妹。”
沐敬亭顺势问道“许雅近来可好?”
许金祥颔首“好,前日还说要来看你,今日又来不了了,你知晓太后和陛下近来都在操心东宫之事,太子马上及冠,东宫还缺一主事的太子妃,我爹志在必得,近日看她看得紧。”
沐敬亭笑。
许金祥却忽然道“敬亭,其实我有时候真的在想,我爹是否真的为许雅好,他一手教出来许雅便是为了送她入宫,她若做了太子妃,日后许家地位得保。反观国公爷,却从未生过将白苏墨送入宫中的念头……”
沐敬亭指尖微滞,想起早前暗无天日的时候。
连安平郡王也上门退亲,事后,他问她说“苏墨,我可狼狈?”
她摇头。
他却道“苏墨,你日后别来了。”
她心底微僵,取下披风给他改在膝盖上,眼底氤氲“敬亭哥哥,我们定亲吧……”
他愣住。
她自己也愣住。
他眸间兀得寒光“我不需要你同情。”
“敬亭哥哥……”她眼中氤氲再忍不住,却滴滴都似利刃一般,狠狠扎进他心里,他清冷道“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你……我沐敬亭不需要你白苏墨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