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墨望望窗外,日头最盛的时间刚过,还要跪到子时。不多时,书房房门推开,穗宝和惠儿来了房中,给她送垫子。
穗宝又偷偷塞了护膝给她,说是流知姐姐给的。
她才接过。
有了护膝和垫子,这膝盖才不觉早前那么冰冷了。
白苏墨垂眸。
黄昏时分,许金祥到了沐府。
沐敬亭回京的消息,外界知晓的不多,但他是昨日便听闻了。
早前接到他的书信,知晓沐家这一段会回京,却没想到竟会如此快。许金祥昨日尚在外地,来不及赶回,黄昏前后,一到京中便匆匆赶来。
沐家离京三年,宅子中留了打扫的小厮和老妈子在。
回来的时候,便也干净。
沐府西苑,小厮领了许金祥前去。
沐府许金祥其实熟,他同沐敬亭是好友,这沐府早前来过多少遍,便是没有人领都轻车熟路。只是眼下他也三年未见沐敬亭,还不知他眼下如何,倒也不便乱闯。
总归,长廊一拐,将好一方敞开的苑落映入眼帘。
背后是黄昏落日,衬出眼前之人的清朗俊逸。
许金祥不禁驻足。
小厮扶着他,勉强从轮椅上起身,因是疼痛,眉间微微蹙了蹙,还是扶住身旁的小厮,缓缓起了身,但便似这个动作,便耗了许多余力。
只是面上看不出多少端倪,也不说。
便由先前的小厮扶着,又朝前微微踏出了半步,这半步就应是比先前起身轻松了许多,至少看不出眉头微拢。
但等许金祥走近,才见他额间已是涔涔汗水。
听到脚步声,沐敬亭才转眸。
见是许金祥,眸间方才含了一丝笑意。
许金祥半是惊喜,半是感慨“你!你能站起来了?”
沐敬亭嘴角微微勾勒,“金祥,许久不见。”
小厮退开。
许金祥上前紧紧拥他“你终于回来了!”
……
黄昏过后,苑中还算清凉。
沐敬亭同许金祥一处,在苑中饮茶。
许金祥放下茶盏,道“早前接到你的信,还以为你同沐大人是中秋前回京,没想到才七月中便回来了。”
沐敬亭淡笑“爹要提前回来赴任,便早些时候。”
他已重新坐回轮椅,天虽不凉,却比旁人穿得都多些,膝盖上多搭的一条好似薄毯,始终比旁人更怕冷,也显得单薄几分。但他早前是何等的人物,便是现在,除却几分单薄,却依旧坐姿挺直,眉目里带了几分拿不走的英气。
若不是……
许金祥收回目光,低头道“看看你,分明都能站起来了,也不在信里同我说一声,也让我这个做兄弟的替你高兴高兴。”
沐敬亭笑“不过两步。”
许金祥眉头微微皱了皱,恼道“什么叫不过两步!当初太医都说你这条腿是废了,再也站不起来,就算沐大人是替你寻到名医了,你得吃多少苦头才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糊弄别人行,别糊弄我!”
沐敬亭也低头饮茶。
许金祥又才看他“昨日见过国公爷了?”
沐敬亭微微怔了怔,也放下茶盏道“见过了,国公爷还是好气色。”
许金祥轻哼“你看看他千挑万选的褚逢程,心思都深到十里开外去了,那日若不是我恰好偷偷听到许雅同丫鬟提起,我都不知晓这人藏了这些心思。我是将褚逢程引走了,谁知白苏墨还是误打误撞去了马蜂窝那里,幸好有人路过救了,这人也还行,半点没声张,这事儿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许金祥却到现在想想还来气“我还寻思着,这回国公爷怕是好好将那褚逢程给治一治,结果便是褚逢程请辞回西边戍关去了,国公爷没拦便作罢了,国公爷何时是这么好脾气的?就算这褚逢程是他自己选的,也不至于人都想到拿马蜂窝做文章了,国公爷还如此大度,国公爷何时眼中能容下沙子了?”
沐敬亭垂眸“国公爷不知晓。”
许金祥诧异“不知晓?怎么可能?我听说白苏墨找人查过了,也水落石出了,国公爷怎么会不知晓呢?”
沐敬亭笑道“那也是苏墨知晓,并不是国公爷知晓。她没准备告诉国公爷,国公爷自然不清楚。”
许金祥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白苏墨为何不告诉国公爷,这姓褚的小子居心叵测,她难不成还护着?”
沐敬亭放下茶盏“不是护着,她是从一开始就未准备告诉国公爷。褚逢程的父亲褚将军不仅是镇守西北的封疆大吏,还是国公爷的旧部,苏墨父亲的袍泽之友。褚将军曾在沙场上救过国公爷性命,此时若是传到国公爷耳朵里,你觉得国公爷应当如何?”
“这……”许金祥踟蹰。
沐敬亭笑“她是不想见国公爷难做,也不想看到国公府同褚家反目,只要断了褚逢程的心思,褚逢程自会寻机会离京,届时国公爷和褚将军都不必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