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伯伯?”白苏墨微楞。
流知点头。
难怪爷爷会如此,原来是沐伯伯回京了,那沐敬亭……
不待她问,流知便知她会问“听闻此番是沐家二公子同沐大人一道回京的,”
沐敬亭,白苏墨垂眸。
……
爷爷不在,又听闻沐敬亭回京的消息。
白苏墨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小姐……”流知给她盛粥给她,她接过,端在手中半晌都没有反应。
沐敬亭曾是爷爷最喜欢的后辈子弟,也是爷爷秦授的学生。
说学生,是因为沐敬亭骑马是爷爷教得,射箭是爷爷教得,便是连兵法和行军之策,也都是爷爷对他倾囊相授。
爷爷曾对沐敬亭寄予厚望。
直至,沐敬亭从马车上摔下来,太医虽然保住他的性命,双腿却自此留下了残疾,从此成了半个废人……
爷爷痛心疾首。
沐伯伯也经受不住这等打击,举家迁离了京中。
爷爷此后再未教授过京中任何子弟,她此后也再未见过沐敬亭。
爷爷会让齐润瞒着她,是因为沐敬亭是爷爷亲授学生的缘故,自幼同她青梅竹马。她来京中的第一个朋友是沐敬亭,终日见过出入府中最多的人是沐敬亭,说过话最多的人是沐敬亭,沐敬亭是自她幼时回京后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耳朵听不见,京中一片陌生,是沐敬亭耐心带她日复一日,终于逛遍整个京中;她在京中没有旁的朋友,她听不见,也处处同这京中格格不入,是沐敬亭领她到顾侍郎和许相府中,她才认识了顾淼儿和许雅;也是沐敬亭,她初回京中时有多怕爷爷,便有沐敬亭同她说及爷爷的所有事情,也是沐敬亭陪她熬夜,给爷爷绣得第一个荷包,从此之后,她才渐渐同爷爷熟络……
顾淼儿和秋末时常说她乐观豁达,其实都是因为沐敬亭的乐观豁达,她耳濡目染。
她没有兄长。
他便是敬亭哥哥。
……
白苏墨再无多少胃口,一道放下碗筷。
流知没有出声扰她。
却是平燕来了阁中“小姐,秦大夫来了。”
白苏墨抬眸。
清然苑中。
“白小姐,可能听见?”秦淮在她左耳旁微微响指。
白苏墨颔首。
秦淮又换了右侧,白苏墨也淡淡笑笑。
“白小姐,闭眼。”
白苏墨听从秦淮吩咐,秦淮翻了翻她眼皮,也并无充血等迹象,秦淮问“自恢复听力后,白小姐可有旁的不适?譬如夜不能寐,或是耳鸣?”
白苏墨想了想,都无,便摇头。
“那么,”秦淮笑道“白小姐,恭喜,你如今已同普通人无异。”
“秦先生,多谢你。”白苏墨真心实意。
秦淮连忙制止“国公爷付了真金白银,我亦拿得安心,你若同我道谢,我总觉心中不安,可是想要推脱掉后我一半诊金?”
明知他是打趣话,白苏墨还是清浅笑了笑。
秦淮收拾药箱“日后每年我会来复诊一次。如何,当下可愿同我分享,这几日都听到了哪些声音?”
白苏墨便如数家珍。
秦淮放下茶盏“白小姐,你是治愈过后,头一个认真同我形容最多声音的人。”
白苏墨挑眉“旁人没有?”
秦淮笑“旁人兴许未曾这般用心过,苏墨,国公爷一定也替你高兴,你既已康复,我明日便要离京,替我向国公爷问好。”
白苏墨亲自从清然苑送至国公府门口。
“秦先生,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白苏墨忽然想起。
秦淮颔首。
白苏墨微微拢了拢眉头,轻声道“秦先生,我似是偶尔能听到旁人心中声音,却又不是每时每刻?”
秦淮笑“苏墨,我是神医,并非神仙。”
白苏墨心中任有一丝希翼“可秦先生妙手回春。”
秦淮敛了笑意“苏墨,我想你当是紧张,或是仍旧不太适应产生的幻听,见旁人未曾开口,便会以为是旁人心中声音。你若情绪一直紧张便会如此,不妨再适应一段时间看看?”
白苏墨颔首。
“那么,白小姐,留步。”秦淮辞别。
马车缓缓驶离,白苏墨目送。
……
回清然苑途中,白苏墨一言未发。
流知在一侧撑伞,她思绪飘去了别处。
她知晓沐敬亭回京,爷爷为何要瞒着她。
敬亭哥哥曾同安平郡王的女儿定亲,但自马上摔下后,安平郡王便亲自来退亲。那是敬亭哥哥最暗无天日的一段,不肯吃药,不肯见人,安平郡王上门退亲那日,他却洗漱得当,穿戴整齐,坐在轮椅上见安平郡王。
她记得那日,他同她说“苏墨,我可狼狈?”
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