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沉思,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圣上为何如此动怒。”
“爹爹,你当日究竟劝诫圣上何事?”谢如冰不由得问道。
谢明时看了看谢如冰,最终摇头,道“不过是劝他不要在宫中拜佛罢了。上行下效,佛寺众多,却成了世家大族隐匿田地人口的手段。”
武德帝好佛,佛寺享有特权,可不征税负。于是,众多豪强地主便将土地佃农隐藏至佛寺名下。
谢如冰一时也想不明白,便宽慰父亲道“爹爹,你如今别想那么多,好生保养身子,来日才能起复回京。我和二郎都在京城等您回来。”
谢明时一笑,又欣慰又心酸,想起陆安澜,便又问道“陆安澜又是怎么回事?”
谢如冰不欲他担心,根本不曾说自己与陆安澜的瓜葛,只道“他说还感念爹爹当年教学之恩,故带了我来。而且,要我帮忙查账的。”
谢明时不疑有他,又问道“那你在石府,可见过石家的小儿子?”
谢如冰点头“我和他还算相熟,二郎也甚是喜欢他。”
谢明时闻言,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头发,道“为父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早日把你的亲事定下。否则,如今多少有个依靠。”
“爹爹不必自责,我如今不知多好。”谢如冰道。
说了一会话,谢明时面露倦容,谢如冰看他睡下了,便起身,又去往议事堂偏厅,继续审核账册。
今天审的是孟津的账册,其余各处的账册则由陆安澜派人亲自去取,还要待两三日时间。
几位账房先生正在埋头算账,见到她来,只不过抬头撇了一眼,全然不放在心上。
天阴沉沉的,偏厅里已点了蜡烛。谢如冰就着烛光,开始认真查看,看得入了神。再抬头时,外头天已经黑了下来。
正在此时,陆安澜、李利、陈督工等人走了进来。众人显然是刚从堤坝上下来,鬓发衣衫都有些潮湿之意。
“王先生,有什么结果么?”陆安澜问道。
一个年纪稍长的账房先生站了起来,恭敬答道“还没。账目甚多,需要仔细核实。”
陆安澜又看了一眼谢如冰,问道“你呢?”
谢如冰摇摇头,道“还没有。”
李利和陈督工看着偏厅书案上堆积如山的账册,又看看焦头烂额的账房先生,悬着的心又微微放了下来。这么核对账目,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出结果,陆大人大概也不足为惧了。
“那晚上继续核对。”陆安澜说完,转身又出去了。
李利和陈督工忙跟上,李利笑道“大人,外头阴雨不止,晚上到了,不如回城喝个酒,听歌曲儿,热一热。”
陆安澜看了一眼李利,道“今晚继续巡查北岸。南岸堤坝薄弱之处,陈督工,你立刻派人补上土石。等洪水来了就来不及了。李大人若是怕冷,今晚就不必去了。”
李利一听,知道自己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连忙点头哈腰道“陆大人,您说的哪里的话,我们一起去北岸,一起去北岸!”
入夜后,风雨渐大。陆安澜等人坐船至北岸,河水高涨,水浪拍打堤坝,响起哗哗水声。
雨水打在陆安澜的蓑衣之上,带着春雨的寒意。
他立于堤坝之上,迎风而立,询问近旁的一人“公孙先生,你看这堤坝能抵挡住此次春汛么?”
公孙离乃是陆安澜特地请来的,精通天文地理、水利机械、武器改造。
公孙离沉吟道“堤坝恐怕抵挡不住大浪,必须连夜赶工,进行加固。”
陈督工苦着脸道“公孙先生,我们也想加固,奈何最近水位升高,水势渐大,扔下去的土石都留不住啊!”
公孙离抚须道“鄙人有一个方法,可以尝试。此时当务之急,是对堤坝的几处薄弱环节,减缓水势、加固堤坝。鄙人曾炼制精钢,钢球沉重,或可将土石沉入河水中。”
“那就辛苦公孙先生了。孟津首当其冲,不容有失。”陆安澜道,“陈督工,你们全力配合公孙先生。若是人手不足,此时乃是非常时期,可向河道邻近村落征民夫。征民夫服役之事,务必注意方法,不可伤了民心。”陆安澜道。
春汛就在眼前,按照陆安澜和公孙离的想法,那自是要日夜赶工的。陈督工无法,也只得全力配合。
接下来几日,依然是风雨不断。所幸公孙先生的精钢确实厉害,也是有备而来,从京城运来许多,将那土石一笼一笼地填下去,薄弱之处的临时堤坝终于是加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