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陆安澜曾帮着谢如冰去立户,太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陆安澜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喝着茶,仿佛未曾看到谢如冰一般。
太子笑道“不曾想随意走走罢了,竟是遇到谢氏姐弟。安澜,你与她们相熟,不如下去打个招呼?”
由于天下分裂,各大节度使轮流称帝,大周立国也不过十几年,所以皇子公并没有那么高高在上。本朝太子、公主常常现身市井之中,与臣下子女往来也颇多。
陆安澜掀起眼皮子,淡漠道“不去了。都是小孩子的游戏,没啥意思。”
那雪人可真丑。
太子微微一笑,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很快,雪人就成形了,胖墩墩的,十分憨态可掬。以梅花作手,很有新意。玉儿几个拍手叫好,恨不得再多摘些梅花插上去。
“不如我们把它变成千手观音,怎样?”二郎奶声奶气地问。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郭慕梅笑道“咱们这个雪人可是整个金明池最气派的了。”
二郎听得这句话,突然扑进了谢如冰的怀里,道“爹爹去年也说要给我堆最气派的雪人!”
本来欢乐的气氛突然一滞,郭慕梅很是赧然,道“妹妹,我不知道这事。太抱歉了。”
谢如冰抱着二郎,一面对郭慕梅道“不怪姐姐。”说着,走去哄二郎“我们就做一个千手观音好不好?今年姐姐陪你做,等过几年,爹爹就回来了。”
“真的吗?爹爹还会回来?”二郎可怜巴巴地看着谢如冰。
“当然。到时候我们做一个好气派的雪人欢迎他!”谢如冰用力点头道。
二郎这才从她怀里钻出来,拉着玉儿,去折梅花枝。
谁知,二郎刚刚折了梅花回来,还没来得及给雪人插上,忽然远远来了一队威风凛凛的禁卫军。当头一个头领对着石邈行了个虚礼,道“石三爷,一会崇华公主要在此处赏花冰舞,可得麻烦您先让一让。”
石邈不由得回头看了眼站在雪人旁边的二郎,道“我这就避让。不过,可否保留这雪人?孩子们花了不少心思做成的。”
“应该可以。这是在湖边了,对湖面上的表演,没有影响。”
于是,众人退开了。禁卫军又将附近的几户人家都清退出去,将其中一块区域围了起来,每隔一两丈便有卫兵把守。不多时,一群内侍和宫女先来到了。
当头一个正是林公公,他环顾四周后,看到雪人,皱了皱眉,道“怎的有雪人在此?要不要清场了。”
领队的女官却是王姑姑,她笑道“不必在意,既然在湖边,无甚关系。且等公主到了再说。”她看雪人憨态可掬,又见二郎几个孩子站在远处死死盯着,神色紧张,不忍破坏。
谢如冰此刻站在湖边雪地里,每一分钟都难熬。她半点也不想跟崇华公主打照面,奈何二郎极爱雪人,不肯离去。她拢拢身上的披风,微微侧了身,站在众人背后。
很快,崇华公主的仪仗就到了。华丽的八人大轿,堪堪停在了谢如冰他们不远的地方。
崇华公主缓缓下了轿子,她一身红衣,在冰天雪地中很是惊艳。
有宫女搬了暖凳来,崇华坐下,又有宫女取来冰鞋,蹲着给崇华穿鞋。
她双眼落在那雪人身上,柳眉微蹙,问道“怎么有雪人在此?”
王姑姑道“大约是那些孩子堆的,在一旁守着呢。”
崇华双眼看向二郎几个,见他们眼巴巴地看着雪人,忽而笑了。
她起身,路过雪人之时,拍了拍雪人的头后,却忽然发力,一挥手,便将插在雪人身上的梅花全部打落了,对林公公道“小林子,把这东西给毁了!”
林公公屁颠屁颠跑过来,嘴里喊着“好咧”,抬起脚来,几脚就把雪人给踢毁了。
崇华心情舒畅,扬长而去,滑入湖面,如火一般,在冰上舞。
二郎却早已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引得众人注目。谢如冰忙将二郎抱起,哄他。
二郎本就思念父亲,好容易刚被雪人转移了注意力,岂料雪人又毁得面目全非,十分伤心,哭得抽噎起来。
玉儿珍儿见得二郎哭,也跟着呜呜呜哭了起来。
林公公听到哭声,过来训斥道“又是你们几个,还不快走!等会公主听到了,可要降罪!”
石邈看着林公公趾高气扬的样子,恨不能上前揍他一顿。可左右都有禁卫军,无可奈何。
谢如冰紧抿着唇,看了眼正在湖面上跑冰的崇华,又看了看茂盛的梅林,当即对石邈道“算了,我们去看梅花。”
当下,抱着二郎,往梅林方向而去。
欺人太甚。她抱着二郎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太子站在楼上看着,不由得心中叹气。自家妹子心仪陆安澜,他当然知道。岂知会叫陆安澜遇上她这般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的时候?
不可再出差错了,当即叫人去告知崇华,陆安澜在此。崇华的前一任夫君上个月病重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