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冰看着玉儿几个缠着二郎问着问那,哭笑不得之时,耳畔传来一声笑声。
她循声望去,石邈正站在学堂门口处,握着拳头抵着唇轻笑。
见到谢如冰望过来,他落落大方地走了进来,道“玉儿几个在定难长大,边境规矩散,野惯了。所以我过来看看。这么一看,她们可也懂事了。”
五六岁的小豆丁,竟然都懂慕少艾了。
想到慕少艾,石邈心中一动,忍不住又看了谢如冰一眼。
谢如冰未曾留意,微微向石邈靠了过去,低声笑道“这是我头一回做夫子,就怕做不好,心里可紧张了,担心他们不听话,想了好多法子。谁知我的训童三十六计还没派上用场呢。”
石邈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暖香,心神一荡,忍不住用力嗅了嗅。此刻见谢如冰说出心中的忧虑,大方坦率,毫不扭捏,更觉得她可爱。
“什么是训童三十六计?”石邈饶有兴趣地问道。
谢如冰微微红了脸,道“都是我自己瞎想的,我说了,你可不许笑话我。”
石邈抬起右手,高举过头“我发誓,绝不笑话。”
谢如冰简单地说了几句,上课的时间就到了。石邈告辞而去,“下回我顺道过来看看,你的法子管不管用”。
石邈这么说着,就隔三岔五地来学堂。待嫁中的石小姐石遥知道了,也跟着过来。
“你这学堂,跟别的可大不相同,有趣多了。”石邈称赞。
“我从前的夫子若是这般有趣,我如今也该才名满京华了。”石遥掩唇笑道。
谢如冰看着玩得正不亦乐乎的几个小豆丁,有些腼腆地笑了“子曰,因材施教。我现在是启蒙夫子,叫她们感受到读书的有趣,自己愿意去学,才有用。”
谢如冰所学驳杂,琴棋书画、天文地理、算术杂学都有所涉猎。她给几个学生的课程,也就比一般的学堂要广泛。许多启蒙,教的是认字背书,谢如冰却教他们认大周全图,山川地理,历史典故,且讲法新颖,妙趣横生。几个女娃最开始是因为二郎而勉强听课,到了后来却是真心实意喜欢起这位年轻的夫子了。
此刻,几个学生们正在谢如冰所做的大周地形全图前,寻找一个个城市。这是一个三尺见方的山河轮廓图,用沙石草木等制成了大周的地貌,山川河流,栩栩如生。几个学生在一旁跑来跑去,不亦乐乎。
“幽州在哪里呢?”
“杭州又在哪里?”
“我们从东京到杭州,要怎么走呀。”
二郎则背着小手,一副大人模样,给女孩儿们讲解。
石邈问道“怎么你教授这么多旁的东西?这些可都算不上正统。”
“若是只局限于科举考试的经书策论,未免太过狭隘。天下之大,世间之美,又何必拘泥于一家一说,画地为牢呢?”谢如冰说起读书来,自有自己一番心得。
石邈和石遥心下折服,在石夫人面前称赞了几句。石夫人当即又给谢如冰添了束?,道“你年纪小小,道理却是看得分明。女儿家本就不为科举考试,无须拘泥。”
连石夫人也支持她,谢如冰在石府的日子,顺遂而舒心。
很快到了十月底,石家小姐与晋阳王的婚礼在即,石府处处都挂上了红灯笼,喜气洋洋。闺学也放了假,谢如冰也接到邀请,出席石小姐的婚礼。
到了婚礼这一日,石府团花锦簇、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晋阳王乃是武德帝的亲侄儿,由于武德帝只有太子这一个成年儿子,底下也就只有两个总角之年的皇子。因此,晋阳王的地位颇为特殊,他的婚礼自然十分隆重。
定难节度使亦是封疆大吏,从前朝晋闵帝时起就镇守西北,满朝文武亦不敢轻视。
于是,满朝文武上午到石家祝贺,用了午膳,再到晋阳王府。
郭慕梅随着自己的婶母和堂妹来了石府。正堂里,石夫人端坐上头,绫罗绸缎,珠光宝气,人头攒动,她环视一圈,未曾看到谢如冰。
郭慕梅与婶母说了一声,起身出了正堂,问了丫鬟,往石小姐的闺房而去。
此处要安静许多,就是几个跟石遥熟悉的女孩儿,聚在梳妆镜前,看着石遥精致的妆容,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还有几个小豆丁,站在旁边看新娘子。
郭慕梅一进去,就看到了谢如冰。
大约一切顺利,她容颜更胜从前。便是在满身艳妆的新娘子面前,谢如冰也依然是众人瞩目的所在。
见到郭慕梅,谢如冰眼前一亮,向她点头致意。
郭慕梅与石遥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便退到一旁,走到谢如冰身旁,压低了声音,语带关切地问道“谢妹妹,在石府一切可好?闺学教书可顺利?上次见你,行色匆匆,来不及详谈,今日趁这个机会,咱们好好说说话。”
谢如冰也正想对郭慕梅亲自说声感谢,笑道“若不是郭姐姐帮忙,我恐怕就错过石府的闺学了。石府甚是尊师重教,学生们也很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