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联邦当然不是什么多么伟大的国家……吴晶和叶丽倾，更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这瓶酒、这首饰、这桌椅、这整间屋子——她们的一切，都是从国家和人民那里偷盗而来的！为了满足她们的穷奢极欲，工人、教授、老人……人民就应该为她们而忍饥挨饿，冻死在街头或者家中！女人想活，就要去卖银给髪国佬嘤国佬东亚佬扬基佬……”

.

“语琴……”

爱拉离了座位，想去扶起因为悲痛而跪坐到了地上的语琴。语琴才刚刚流干眼泪，现在她哭不出声来，只能呆呆的盯着地板。

“你也知道，俄联邦不好。”

.

“或许我比你要清楚的多。”

.

“那为什么，你还是选择了它呢？”

“语琴……？”

爱拉能感觉到，在她的肩上，语琴忽然像是软掉了全身的骨头一样，自己使不上一点劲，全要靠她来支撑着，才不致于滑落到地上。

.

“爱拉……我之前不是说过了。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二元对立的。”

好久好久，力量才一点点的回到语琴的身体中。她又想上不久前那样，享受完人家的怀抱就翻脸不认人。但这次爱拉没有遂她愿。不管她怎么用力，爱拉的双臂都像焊在一起了一样，紧紧桎梏着她。爱拉的反应并不令她生气，相反，她蹬鼻子上脸的，缩了缩腿，上半身向下滑了滑，又枕到了爱拉的丰盈上去。

“好不好……坏不坏，是比较出来的。如果你片面的，孤立的去寻找不好的地方的话。我可以担保，这个充满生机的宇宙从他诞生至今，甚至再往后几百……很多很多年，都不会存在过那样一个美好的政权，美好的统治者。”

.

“但是恶魔文明……”

爱拉还想为恶魔文明说点好话，但是语琴知道她想说什么，提前就用食指卡住了爱拉的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

“爱拉，看到谁受苦，你会感到悲伤？”

.

“你。”

.

“还有呢？”

.

“我的女儿……”

.

“还有呢？”

.

“阿……阿健。”

.

“那是谁？”

.

“我男……朋友。是他，他帮我成为英雄的。”

说起男友时，即便是四百岁的爱拉，也会露出羞意。这么大岁数了，她还是第二次和人谈恋爱呢。

.

“都是恶魔啊。如果是一个你不认识的恶魔被人类捕杀，你会感伤吗？”

.

“会。”

.

“那么一个你不认识的恶魔，被同族，比如说库力亚那样的孽畜虐杀，分尸，你会为受害者感伤吗，你会对施暴者愤怒吗？”

.

“会。你想说什么……”

.

“我想说，你看到的恶魔的光鲜亮丽，只是他们英雄的光鲜亮丽，和和睦睦罢了。和不久前的你一样的普通恶魔，在封建生产关系的恶魔文明中，过的会比工业化后的俄联邦的普通人好吗？那是不可能的。他们首先会像天外的那些饕餮士兵那样，成为浪费起来丝毫不必心疼的战争炮灰。就算侥幸不遇到战争，低下的土地承载能力也会让他们中很多人死在不应该死掉的年龄，以各种可能的方式。对于凡人的死活，那些生来就是精英的恶魔当然可以不管不顾，他们的生活和凡人扯不上联系。而我——”

语琴从仰目与爱拉的对视中，先移走了自己的目光，垂落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叹息后继续说道：

“我心软。现在我是地球人，我会因为任何一个我不认识的地球人的不幸而心塞。我是总统的情`妇，国家的守护神。用地球的阶级观看，我也是精英了。可我做不到去漠视普通人。全宇宙凡人生活境遇最好的地球——凡人会饿死竟然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新闻、战争竟然不是司空见惯的娱乐活动、最卑微的劳动者竟然还有人权的地球，尚且令我往往会心塞不已。如果我再去认同其他文明……对不起，我的心脏承受不来这样的刺激。”

.

“语琴……”

.

“放过我吧，爱拉。”

语琴又推了推爱拉的手臂，爱拉依然没有卸劲。

“我对自己生活品质的要求……不高。有吃有穿有住，还能用……电脑，就很足够了。在地球上，看见别人不好过时，我还能幻想，时代总能进步，苦难总会停止。这对他们当然于事无补，但会让我好过很多。而恶魔，天使，超级文明……几万年前是什么样，几万年后社会还是什么样，没有一点变化。我就没有能安慰自己的理由了，我会被自己的同情心，折磨的很难受的。”

.

“看不惯，那还可以去改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