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盛千欢,“什么?”
“不是这样。”慕景行“看”着她,“一辈子很长,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更没有什么事是理所当然,既然那位敌国奸细穆小侯爷都已经奔赴九泉,姑娘又何必陷于旧情而不肯脱身?”
话音刚落,一道带着寒气的疾风袭来,慕景行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脖子上正抵着一个尖锐的东西。
寒意刺骨,刀光疾厉,刹那间,仿若静止。
一道发着冷气的声音在慕景行耳边响起,“你知道,若非你身有残疾,这会儿你已经到黄泉报道了吗?”
慕景行淡淡道:“或许,我该庆幸?”
盛千欢:“确实如此。”手中的匕首又往前进了些。
慕景行不知道那尖锐的匕首有没有划破他的脖子,只感觉到有轻微的刺痛。
“是敌国奸细这几个字吗?”
盛千欢冷笑,“你倒是清楚。”清楚她的逆鳞。
慕景行毫无半分紧张,“难道我说错了吗?天下间,又有几人相信穆家是清白的?”
“我信!”盛千欢,“你呢?你信吗?”
慕景行手中捏紧了竹杖,久久不语。
“不信。”
许久,才回了这句话,轻飘飘两个字,甚至没有重音。
盛千欢手中的匕首骤然握紧!
慕景行,“凡事讲求证据,穆家是否清白,从来都不是空口白牙就能辩驳得了的,姑娘行事判断从的是本心,心中相信,便是相信,可我看的却是证据,有证据放在眼前,是如何,便信如何。”
他感觉到脖子上的匕首有所松动。
“在下与穆家并无瓜葛,更无情义纠葛,所以不会被内心所影响,可很明显的是,姑娘无法做到。”
言罢,慕景行便起身离开,匕首并未阻止他,可在他走了几步之后,却听到身后那人出声。
“并无情义纠葛?呵呵!说得真是好听,穆家历代忠烈,不知抵抗过多少敌国外贼,为这大渊江山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渊百姓,而此时,身为大渊百姓的你,却说与穆家并无情义纠葛?真是好笑!”
慕景行心上一揪,疼痛的感觉迅速蔓延全身!
不知用了多久,他才逐渐平复了心情,用一如方才冷静的声音回答道:“那并非纠葛,更无亏欠,那不过是本分。”保家卫国,本就是穆家的职责所在,即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即便穆家尽是背负污词,他依旧坚持这个观念。
慕景行走了,盛千欢却陷入了沉默,不知想到了什么。
“呵!本分?穆谨行,倒是有人很了解你,保家卫国是你穆家的本分,可我呢?十多年的相识相知相恋,你却半点退路都不留,毫不留情!”
铮!
锋利的匕首插入了地上的青石板之间!
不知在何时,那偷偷见面两个人已经离开,此时的动静,并未惊到任何人。
我宁愿你是当初那个只爱吃喝玩乐的京城纨绔,宁愿你一直都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傻子,宁愿你从不习武,也从未学过兵法谋略,更从未听过那要命的千魂祭!
可这……尽数是妄想罢了……
……
“少爷,您回来啦!”流水正回到厢房,便见他家少爷从外面慢悠悠地往回走,“少爷,方才您到哪里去了?害得我好找!”
慕景行走近一笑,“见了一位朋友,这才耽误了许久。”
“啊!少爷,您脖子上怎么破了?!”流水一脸紧张地看着慕景行那被划破的脖子,眼里满满的担忧。
慕景行顿住,抬手摸了摸脖子,只在感到有轻微刺痛的地方摸到了些许湿润,出血了。
他此刻才是真的相信,若是自己并非残疾,她当真有可能会杀了他!
慕景行站在那里久久不动……
“流水,今日起,我便不去大殿上了,你记得每日将饭菜端进房间来。”
虽说不知道自家少爷为何这样,可流水是个听话的,也不会多嘴,“好的,少爷。”
一连几天,慕景行当真一直都在厢房里念经,不曾出过门,当然,也不曾再遇到过那人,但是他从流水那里得知,那人一直没有离开。
他不知道她会在法华寺待上多久,但他知道,一定不会太久,因为……春猎快要到了,她一定会去!
而他自己也会去,慕景行这个名字,必定是瞒不住了,或许不止是她,京城的许多人也会知道,希望,到时候不会让他失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