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声的死寂叫人直慎得慌，然而只要帝辛不说话，他们就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咳咳……”不知道是谁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咳嗽了两下。

这咳嗽声本来极小，能和蚊子的叫声一拼高下。放在任何一个但凡有点声响的地方，都不会被人注意。

然而如今朝堂上的氛围，就算头发丝掉在地上也能叫人听到，这两声咳嗽立刻传遍了整个大堂。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但都是谨小慎微着用余光去瞄，一些人脸上还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知道这是哪个倒霉家伙。

“张爱卿，你是不是对寡人的变法有什么不满？若是有什么不满的话，大可说来听听。”帝辛一眼就看到了那人，霸气威严的目光随之锁定在这个姓张的官员身上。

“不敢，不敢……陛下圣明，变法定能使大商繁荣昌盛，国泰民安……”这人大惊失色，几乎瘫软，感激东拼西凑了一堆奉承的话。

“那既然诸位都认同寡人变法的事情，那便这样定了。若是谁还有什么问题的话，还请赶紧提出来。”

三镇诸侯面面相觑，帝辛这不就是在自导自演，明知故问吗？除非是不想活了，还有谁敢有问题。

等了几秒，帝辛才不愠不火地吩咐道：“犯人姜氏罪大恶极，十恶不赦，若不处刑，难消民怨！刑部尚书！”

“臣在……”

“三日之后，行刑！”帝辛冰冷的声音从那张冰冷的脸上缓缓飘出。

三镇诸侯跟着就是一个哆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是来给姜恒楚求情的，但也只是象征性的求个情，并未真的想到帝辛会对姜恒楚动刑，而且一动就是死刑。

姬昌唉声叹气，崇侯虎面如土灰，鄂崇禹惊恐万分。

“姜恒楚是第一个，下一个估计少不了我了，他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啊…々々…”崇侯虎心想着。他手心的虚汗都能用来洗手了。

“另外，”帝辛锐利的目光扫到三镇诸侯身上，“既然你们这些诸侯都来了，那就不要闲着，寡人要你们都去看，不准不去！”

“这……”姬昌抬起头来想说话，却正好和帝辛冰冷骇人的目光对上了。

“嗯？”帝辛瞪了一眼姬昌，眼神足以将他杀死。

姬昌赶紧把头埋下去，帝辛那恐怖的目光他实在是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去就去吧，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崇侯虎和鄂崇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意志，替姜恒楚求情的事情也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对崇侯虎而言，此刻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至于什么姜恒楚其他人，他可管不了那么多。

对于姬昌的举动，崇鄂二人虽然没有对话，但心里一致认为他已经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给姜恒楚求情，不要命了吧。”鄂崇禹一边在心里嘟囔，一边留神着帝辛的目光。

那目光实在恐怖，放在谁的身上，都能叫谁感觉生不如死，犹如来自地狱的凝视。

“就这么定了，今日早朝就上到这里，退朝！”

一直等着所有人都走了，三镇诸侯才敢挪动身子，因为跪了太久，两腿酸麻，一下子站不起来，再加上太过恐惧，只能又跪了一会儿。

帝辛知道后宫有人在等着他，径直走到姜文蔷的寝宫，让曹正淳在外面等着，一个人便进去了。

姜文蔷不敢再听下去，早朝还没上完，便啜泣着跑回了后宫，把眼泪擦干，又整好了衣服，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然而她的样子已经出卖了她，脸上两道泪痕明晰可见，嘴唇紫里发白，而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好似涂了一层腊，没有一点生机。连同呼吸声都是一阵缓慢一阵急促，听起来毫无规律。

她隐隐约约觉得今天晚上帝辛会来，又觉得他以后根本不会来这里。她希望帝辛回来，那样他就能替父亲姜恒楚说情了，虽然三镇诸侯的请求在帝辛的耳朵里就跟屁话一样毫无作用。

她又不想让帝辛来，自己的父兄是杀人罪犯，她理应受到牵连。不敢再面见帝辛，更不敢在这个王后的位置上再待了。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又不敢哭，怕帝辛什么时候会突然进来。

帝辛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哆哆嗦嗦，浑身发抖的姜文蔷。

姜文蔷正坐在椅子上，两只手不断搓着衣角，慌张而不知所措。

见帝辛终于还是进来了，她直接崩溃，泪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流。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音都在颤抖：“｀ 々陛下，臣妾不敢冒犯大商国法，也不妄求陛下螚饶恕父兄。只求帝辛废掉臣妾王后的身份，允许臣妾再看一眼父亲，便知足了。”

她现在的状态十分糟糕，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知道帝辛做事说一不二，既然帝辛下令要治他父兄的罪，那他父兄必定难逃一死。在冷面无情的帝辛面前，就算她哭破了嗓子，也撼不动帝辛的一根神经，完全只是徒劳无益。

身为王后的她，比谁都知道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