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旁敲侧击了一阵子,常二只是不肯说。
“郎君,这村子里的人家……房子大多被人拆了。”
“嗯?为何?”
沈安看向了常二,喝道:“某乃是官家身边的翰林待诏,你若是不说,某走后那些人定然会来收拾你!”
这句话让常二怕了,他想跪下,边上的杨沫赶紧一把拽住,说道:“不说我等就走了。”。
“贵人,是……是陈大官想要这里的地啊!今年村里遭了灾荒,那陈大官就放了贷,可说好的半年归还,才半个月他就开始催促,不给就打人,还威胁说要点火烧了屋子……”
“这是套路!”
沈安冷笑道:“放贷是假,想逼走人是真。你们村的地可是不错?”
“是肥地,只是今年遭了虫子,收成少了许多……不得不去借贷。”
此时的大宋,高利贷几乎处处可见,成为了民间寻求解困的唯一手段。
沈安到了此时才深刻理解了王安石为何要推行青苗法的原因。
不推行……下面的百姓怕是要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各种赋税杂税之下,百姓本就活的艰难,但凡有些小事,借贷是必须的,否则一家子就等着饿死吧。
可要是借贷,那利息之高,年利息几乎都在百分之百以上。
有几个还得起?
“陈大官在哪?”
赵仲鍼在边上沉默了许久,这时才问话。
常二指着东边说道:“就在前面那个村子,好大的宅子里。”
这便是土豪!
沈安留下人在这里看守,又让人去采买粮食和衣服被子这些生活必需品。
随后他们一路打马而去,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村子。
很大的一个村子,而里面最醒目的就是一套大宅子。
“怎么处置?”
村子里的人被惊动了,等一行人策马到了大宅子外时,一个看着很是温文尔雅的男子出来了。
“敢问诸位从何而来?”
男子的声音清越,身后跟着几个家仆,看着气势不凡。
赵仲鍼问道:“可是陈大官?”
男子看了他一眼,点头含笑道:“正是陈某……”
呯!
没给他反应的机会,赵仲鍼一拳就抡了过去。
别看他是少年,可跟着沈安操练了这么久,早已不是那等文弱书生。
那一拳打懵了陈大官,接着一脚就踢在他的腿间。
陈大官一声惨嚎,然后夹着腿跪在了地上,正好被赵仲鍼一拳打在下巴上。
接着就是一顿爆捶,沈安在边上看着,不禁唏嘘道:“跟着某还是学了不少拳脚,如今算是学以致用了。”
沈安带来的人只是一个照面,就把陈大官的家仆给撂倒了。
杨沫有些纠结的道:“沈郎君,这拳脚是折郎君教的吧?”
那边的赵仲鍼已经是状若疯癫,拳脚渐渐雨点般的落在陈大官的身上。
“怕是会打死人。”
杨沫想去拉人,沈安冷冷的道:“别动!”
“沈郎君,若是打死了人……”
杨沫有些不满。
若是赵仲鍼打死了人,传出去就是暴戾。那些人会用弹劾淹没了他。
哪个帝位的继承人会动手殴人致死?
有过,
汉朝时的刘启,也就是后来的汉景帝。
这位汉景帝在做太子时和吴王的儿子刘贤下棋,结果刘贤下棋不要脸……
大抵会下棋的人都厌恶那种不要脸的路数,那就是导火索。
你特么再不要脸,老子抽你。
咦!
你还真的敢啊!
呯!
刘启同学拎起棋盘,上去就是一棋盘。
哥拍死你!
结果……真的就把刘贤给拍死了。
后来的七国之乱就是被这么一棋盘拍出来的,所以别扯什么其它原因,刘彻的老爹刘启就是罪魁祸首。
那是太子,可你赵仲鍼现在只是宗室子,你要是弄死人……
那些弹劾奏疏会把你给淹没了。
残暴不仁、暴戾、轻浮……
所以杨沫有些担心。
“若是打死了,就是某打死的。”
这算在哥的账上。
沈安的话让杨沫肃然起敬,却疑惑的道:“为何要……让小郎君继续打。”
呯!
那边的赵仲鍼一拳就把陈大官打了个满脸桃花开,然后一脚把他踹倒,这才喘息着停了。
沈安说道:“他目睹生民离乱,境遇凄惨,本性勃发,自然会同情。最后得知了此事后,那愤怒就压抑不住,若是强行压住,对以后没好处。”
压抑太过的话,赵仲鍼很有可能会得些精神方面的毛病。
出一个赵宗实就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