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他面色铁青,都束手而立。
官家可不经常发脾气,这是怎么了?
有人瞟了陈忠珩一眼,幸灾乐祸的想着这人怕是惹怒了管家,少顷就会被收拾。
同行是冤家,宫中的日子很孤苦,唯一支撑下去的动力就是往上爬。
哪怕是个未成年的内侍,也会憧憬着往上爬,然后有人给自己使唤……
陈忠珩看了一眼这些人,对他们的心理活动了如指掌,他沉声道;“都出去!”
有人看了赵祯一眼,见他没反对,大家这才悻悻的出去。
“苏晏在干什么?”
“苏晏跟着苏义在干苦力……”
……
汴梁是京城,京城就代表着人口众多。
而且从汴梁往北方和西北去,这一路都是屯兵地,无数将士在防备着辽人和西夏人可能的进攻。
那么多人,每日耗费的粮食和各种物资就是个天文数字。
而南方就是最大的物资供给地。
每天都有大量的物资从水路转运而来,在汴梁卸货。
陆路当然也行,但走陆路的话耗费太大,不管是车马还是送货人,这一路的嚼用都能让人肝颤。
经常会有送十斤粮食到达目的地,只剩下三四斤,甚至是两三斤的奇葩事。
这不是贪腐,而是人马一路的嚼用耗费。
所以水路就是最佳选择,而隋炀帝开运河可不是为了自己四处玩耍,而是看到了开水路之后的莫大好处。
汴梁城内河流纵横,汴河是其中的翘楚。
汴河是城内第一大河,也是汴梁城沟通外界的动脉通道。
“看好……拉稳了……”
汴河两岸很是繁茂,店家云集,但这些店家不敢靠近河边,都在一丈五开外。
这一丈五的空地从汴河进城开始就空着,直至出城,无人敢占道经营,更没人敢在这里搞什么违章建筑。
因为这里是纤道。
“哟呵……”
“哟呵……”
两排纤夫在两岸拉着绳子,一艘大船缓缓被拉了过来。
这里是码头,一群苦力挽着袖子裤脚,把裤带又系紧了些。
苏义踮脚看着那艘船,等看到船首站着的那人后,就笑道:“是粮船,今日倒是能挣不少钱。”
他脚后跟落地,看着身边在系裤带的儿子,说道:“你……少扛些。”
苏晏在背诵着书,闻言说道:“爹爹,孩儿能扛活,边扛边背书,好像还能快些。”
“扛活真能多背些书本?”
苏义提高了嗓门问道,脸上多了得意。
苏晏说道:“真的。”
边上的苦力们都笑着,有人说道:“苏义,你这儿子可是过了发解试的才子,你也舍得让他来干这个?”
苏义笑道:“他硬是要来呢,打骂都不听,还说什么凭着自己的力气挣钱,这是本事,没啥见不得人的。”
周围的苦力们眸色里微微多了暖意。
不管是什么时候,苦力都是社会的最底层,谁都看不起,谁都可以鄙夷几句。
“那些读书人……还没过发解试呢,看到咱们就把眼睛别过去,那看不起人的模样……让人恨。可苏晏却不是,是个好孩子。”
“嗯,是个好孩子。”
船靠岸了,管事这才从长凳上起身,懒洋洋的走过去接洽。
稍后他回身喊道:“都来。”
于是扛活开始了。
苏晏跟在父亲的身后过去,按照顺序等待着。
等轮到他之后,已经扛着一袋粮食的苏义回身道;“大郎慢些,莫要急……”
苏晏微微屈膝,腰背向前,说道:“知道了爹。”
一袋粮食被两人压在他的背上,苏晏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沉。他左手抓住麻袋的口子,右手从监工的手中接过一根长签子,就此开始搬运。
到了地方卸货,长签子就是证据,记账的会把你的长签子累加起来,完事后算钱。
赵仲鍼苦着脸看着这一幕,身后是一个内侍。
“官家令你给苏家出个主意,好歹让他们父子俩过些安生日子……”
赵仲鍼无奈的问道:“什么活都成?”
内侍木然道:“这个某不知,不过话带到了,某这就回去。”
你好自为之吧。
记得官家当时是这么说的:“朕若是出面,此事怕是会不可收拾,朝野都会盯着他。他又是个老实人,骤然富贵,父子俩定然会惶然不安,以后就麻烦了……”
什么麻烦?
不就是想给这个少年多些好处,却不肯让外人知道吗。
那苏晏当真是好运气啊!
大宋开国多年,这般被帝王暗自惦记着的少年还有谁?
赵仲鍼无奈的走了过去。
“苏晏。”
苏晏刚卸完一袋,